張誠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蕭定:“總管,你瘋了嗎?如此拙劣的謊言,你覺得能騙得了誰?”
蕭定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盯著張誠,接著道:“遼國皇帝、皇后御駕親征,屬珊軍、皮室軍幾乎全員出動,加上南京道的宮分軍、頭下軍、漢軍,前期總兵力便超過了二十萬人,子明,河北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你比我要更清楚吧?遼人一旦發動進攻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你不知道?”
張誠死死地看著蕭誠,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而且,這樣的大事,對方豈有開玩笑的道理?
可是,這一切也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大宋豈不是馬上便有了覆國之危嗎?
他當然知道河北的情況。
他也知道如今的大宋中樞,正是前所未有的空虛。
可是他只是在防備著西軍接下來的反擊,從來都沒有想過遼國人會在這個時候翻臉進攻。
“雙方盟約,墨汁未乾!”他喃喃地道。
“以前二郎曾經說過,國與國之間,從來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更何況,這所謂的盟約,只怕也是對方計劃中的一環!”蕭定道。
張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
“河北路有馬興馬安撫使,有鄭雄將軍,汴梁有官家,有都堂,有樞密院,輪不到我來操這個心!”
蕭定點了點頭:“我只是來告知你,如果你不想大宋覆國,只怕馬上就要做準備了。”
“做準備,什麼準備?”張誠嘶聲道:“你是想讓我放棄陝西路,率領全軍後撤去勤王東京城嗎?”
蕭定點了點頭:“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我可以保證,西軍不會從現有的佔領線再向前踏出一步。”
張誠突然笑了起來:“總管,你覺得這可行嗎?有誰會相信總管的承諾?”
“你信就行,你敢做就行!”蕭定道:“當然,這需要你有拋下一切的勇氣,因為你這樣做了,即便最終當真又救了皇帝的命,你的下場,恐怕也絕對好不了!”
張誠沉著臉沒有做聲。
蕭定轉身便走。
“張誠,如果你敢這樣做,告訴我一聲。如果你覺得兵力不足,剛剛我俘虜了你們的那幾萬兵馬,我也可以還給你!”
張誠看著對方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真的嗎?
宋遼大戰,開始了?
他在陝西路,能做什麼?
他突然上馬,向著三川城方向狂奔。
“馬上派人往河東路,往河北路,往汴梁城,快!”
他的聲音,隨著風聲在空氣之中久久迴盪。
遼軍在河北路上突然發動的全線進攻,讓整個河北路猝不及防。
馬興接到了蕭誠的信,對於遼軍有可能進攻河北有了一些心理上的準備,所以他下令各駐軍要不顧一切地修復城牆,加強防守,為此,他不吝背上被河北百姓痛罵昏官的名聲,但他也萬萬沒有想到,遼人來得如此之快,再他剛剛開始作準備的時候,遼人的鐵騎就來了。
十月底,遼人越過了拒馬河。
天門寨、霸州、雄州、定州在不到十天的時間裡,均告失陷,以安明為首的一大批一線將領獲當場戰死,獲丟盔卸甲狼狽而逃,長達百里的戰線之上,宋軍全線潰敗。
當遼軍進攻的訊息,從河北開始送出去的時候,遼軍主力已經開始大踏步地前進,十一月上旬,耶律敏拿下了河間府,耶律珍拿下了真定府,這兩路大軍如同兩把鐵鉗子,一左一右,剪斷了河北,而由皇帝耶律俊、皇后蕭綽率領的中軍,則緩緩自中間壓上,以這樣的攻擊速度,最多再需要數天時間,遼軍左右兩路兵馬,便會在大名府下會師。
大名府破,則河北丟。
河北一丟,開封將再無險可守,將赤裸裸地暴露在遼軍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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