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伴隨著軍官們的吼叫聲,一盆一盆的金汁被從城牆之上傾倒下去。
臭氣四溢的同時,也伴隨著淒厲的慘叫。
有遼軍的,也有宋軍的。
因為當這些宋軍從城牆之上探出頭來的時候,城下的羽箭,也立時便找上了他們。
有倒黴的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將金汁倒出去便被射倒,然後這滾燙的金汁便澆在了自己的身上,落在了城牆之上。
擂木順著城牆放了下去,所過之處,弩箭也好,還是在往上攀爬的人也好,都是被掃落了一空。
最為出彩的倒是那拍杆。
說是杆,其實是兩根長杆子的盡頭裝上了一塊厚木板,而在厚木反上裝上了一根根鋒利的大鐵釘,十幾個士兵將這根拍杆豎起來,然後向城下掀去。
砰的一聲,如同拍地鼠,弩箭也折了,人也被拍扁了。
然後齊齊的吶喊聲中,這拍杆又被重新拉了回去,這一次沒有再反向倒回城牆之上藏起來,而是驕傲地高高地樹在城牆之上睥睨四方,似乎在說:“還有誰?”
但城下的遼軍,絲毫沒有被損失所嚇倒,弩箭仍然一根一根地在往城牆上釘,更多的步卒仍然在向上攀爬,這一次,從後方衝上來了更多的抬著雲梯計程車卒,只不過這一次,那兇惡的拍杆下頭,再也沒有人向上爬了。
這玩意兇是兇,但卻不好移動,一擊過後,倒似乎是成了廢物了。
遼軍顯然也是經驗豐富之輩。
他們的攻城,讓陳喬頗為難受。
全面進攻,重點突破,便是遼軍的進攻策略。
而他們重點突破的地方,大都選在了城牆的那些犄角旮旯,正好是守方無法從周圍呼應的地方。
而遼軍從這些地方展開進攻的,恰恰都是軍中最為悍勇之輩。
雖然看起來城上佔盡了優勢,但城上的傷亡其實並不小。
午後的時候,遼軍已經數度有人站上了城牆。
除了陳喬,所有人都已經上了一線並且輪換過一次了。
都說遼軍鐵騎震天下,他們的步卒,似乎一直都是軟肋,但今天陳喬與之一戰,卻發現此說法大謬不然。
遼軍步卒的戰鬥韌性相當厲害,與騎兵那種打不過就跑的德性相比,這些傢伙更兇狠。
遠處,傳來了悶雷一般的馬蹄之聲,站在城牆最高處的陳喬,勉強能看到地平線上那如雲的旌旗揮舞,如果是天氣晴好,那邊此時應當灰塵遮天蔽日了。
不用說,是野利奇的騎兵到了。
他們繞了好大一個圈兒,渡過了松嘎子河,到了遼軍的後方。
不過耶律環這條老狗顯然也是早有準備,大隊的遼軍追逐而去。
陳喬知道野利奇不會與敵人硬拼,接下來他應當是要一路往西京道方向奔去,假作要突襲耶律環的老窩,以此來牽制更多的遼軍。
夜色終於是落下了帷幕,伴隨著一聲聲的金鑼,遼軍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今日之戰,終於是劃上了句號。
不過所有人都明白,這只不過是大餐之前的開胃餐,接下來的幾天,才會是重頭戲。
今天,大家都摸了個底兒,心中也都有數了。
城下,遼人付出了上千人的代價,城上,也傷亡兩三百人,真要說起來,誰也沒有討到好。
明天,遼人必然會拿出一些新東西來,當然,在東受降城中,陳喬也還有好東西沒有拿出來用。
總歸是各逞奇計罷了。
人命,在戰爭之中,從來都不是受重視的東西。
即便是青壯出身的陳喬,在一天的戰鬥之後,回到城樓裡,也只是從幕僚那裡知道了一個傷亡的具體的數字。
三百一十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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