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黑的時候,眾人終於看到了霸州城。
可是,那是霸州城嗎?
曾經的霸州是大宋抵禦遼人的最為關鍵的雄城,高達三丈的城牆之上可以跑馬,黃土夯牆,錐插不進,然後又在外面包上了青磚,條石,可以說,當年如果不是崔昂瞎搞,遼人怎麼可能拿下這樣的雄城。
但現在,雄城不在。
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不在了。
看不見一塊的青磚,也看不見那些每一塊都重達數百斤的打磨好的條石。
黃土夯實的城牆坑坑窪窪,帶著明顯的人為破壞的痕跡,而在這樣的大雨衝擊之下,黃色的泥水在牆上剮出深深的縫隙。
左右看去,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垮塌的現象。
霸州,早就毀掉了。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霸州。
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成這個樣子的,這是長久持續的破壞。
“遼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他們早就知道今天要撤離嗎?”瞪大了眼睛的馬雲,有些莫名其妙。
聽了這話的馬興卻是打了一個寒噤。
遠處一隊人馬向著他們這裡奔來,看那旗幟,應當便是盧本安。
馬興閉目片刻,摧馬向前緩緩而去。
盧本安拱手為禮:“馬學士,聽說你親自前來,可是把在下嚇了一跳,您當真不愧有膽大包天之稱啊?就不怕我趁機抓了您嗎?您可是大宋的擎天一柱呢!”
馬興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安世,現在你會抓我嗎?你敢抓我嗎?你真敢這麼幹,不怕你們的皇帝扒了你的皮?”
盧本安尷尬一笑,沒有反駁。
這個態度,卻讓馬興再度心中一沉。
“好好一座城,這是幹嘛呢?安世,你們拆了多久了?”馬興的馬鞭指著遠處破爛不堪的城池。
盧本安眼珠轉動,笑道:“馬學士,不瞞你說,拆了快兩年了。沒辦法,我們窮嘛,比不得大宋富得流油。皇后要建中京,需要大量的磚瓦條石木料,各個地方都是有攤派的,我們也是沒得辦法,便只能拆了這些城市的物料送去中京。”
“是為了建中京嗎?”馬興不置可否。
“當然。”盧本安連連點頭:“要不是雄州霸州這些地方大量的現成的磚石,中京也不可能修建的這麼快。磚還好說,這些打磨好的條石,可就難得了。還有那麼多的好木料,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尋到的啊!”
盧本安說得興高采烈,一邊的馬雲諸大宋文臣武將卻是臉上火辣辣的,直如被人揪著左右開弓掄了一遍耳光。
馬興不想再廢話。
已經拆了,還能讓人家再還回來?
“安世當知我為何而來?”
“正想請教!”盧本安一臉的迷惑。“聽到學士你冒著大雨親自到此,在下實在是大惑不解。”
“宋遼兩國達成協議,遼歸還拒馬河南岸所有佔領的宋國疆域,盧將軍為何違備契約,裹協我大宋百姓渡河?你們是想要破壞宋遼協議嗎?”一邊的馬雲再也繃不住,大聲斥責。
盧本安看了一眼馬雲,嘿嘿一笑,拱手道:“馬機宜,這可是誤會了,這頂破壞協議的大帽子,在下是無論如何也頂不起來的。”
“既如此,為何又要做呢?”馬興道:“安世,馬某人被世人稱為馬大膽,馬妄為,馬砍頭,不是沒有道理的,真要惹急了我,翻臉就翻臉。”
盧本安連連擺手:“學士,這可真怪不得我。那協議,您應當讀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