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是宋國的軍隊?”一個大漢瞪大了眼睛,看著兩個氣喘吁吁的手下。
“怎麼會看錯呢,我離他們最多就只有幾十步遠,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漢子不無驕傲地道:“幾十條大船,還有數不清的小船,我看有些大船之上,裝得肯定是糧食。”
“近二十條馬哨,這麼說來,起碼便有三千人之上!”漢子轉頭,跟對面另一個人道。
兩位首領,倒都是長得人高馬大,只不過此時此刻,兩人也都是瘦得只剩一個骨架架,顴骨高聳,衣服哪怕用繩子扎著,也顯得空蕩蕩的。
“旗子上寫得是什麼?”另一個首領問道。
兩個探子中,有一個居然還是識得字的,這就很難能可貴了。
“除了宋,還有就是楊字旗,另外,還有旗子上寫著什麼撫什麼標之類的!”
“撫標親兵?”另一個首領明顯更熟悉貴陽路上宋軍的體制,聽到這幾句話,頓時悚然而驚。“什麼是撫標親兵?”
“是貴陽路安撫使蕭誠的親軍,這麼看來,楊字旗就是貴陽路都鈐轄楊萬富了。”
兩個首領揮揮手,示意兩個探子退了出去。
“馬哥,看來大理真是要完了,貴陽路上,已經出動了撫臺親兵,看這樣子,是直奔都城而去了。”
這是一支落草為寇的山匪隊伍,有上千人之眾,倒是這方園百里之內勢力最大的。因為如今這世道,還能讓上千人活著聚在一起的,本身便是一種本事了。
首領馬躍,獵人出身,二首領艾進,曾經卻是一個商人。
“三千人,就想打下都城,做夢吧?”馬躍對於艾進的判斷,卻是有些不信。他可是去過善闡城的,站在那高大的城牆之上,他都有些喘不過氣兒來呢。
“怎麼可能只有三千人!”艾進看起來,卻是很有些見識了。“那楊萬富是貴陽路上的大官兒,專門管軍隊的,平常貴陽路上打仗,他壓根兒就不會出面,都是那些什麼都監啊,統制啊,將軍啊什麼的去打。這個人一旦出面,那就是說要指揮好多支部隊了。因為每支部隊大家彼此都不服氣,所要需要一個大首領來指揮嘛!”
“是這個理兒!”馬躍連連點頭:“這麼說來,咱們大理這回是真完了,前線董國相不是還在打嗎?”
“打個屁!肯定是吃了大敗仗,不然,宋軍能一下子跑到我們跟前來!”艾進哼道。
“老二,你說說,現在咱們怎麼辦?”
“馬哥,你要聽我的,咱們就去投宋軍。”艾進低聲道:“咱們的糧食就算是天天喝稀粥,也撐不了幾天了,大家總要活下去。宋軍雖然勢大,但到了咱們這裡,終歸是不熟悉地方,肯定也需要帶路的嚮導,也需要熟悉地方人的人物,這樣,至少咱們能弄到糧食讓大家活下去。”
“老二,你過去做生意,經常往來兩邊,你說貴陽那邊,真給老百姓無償分田地?”馬躍問道。
“當然,這些事情也不是秘密,在貴陽路上那裡都能打聽到!”艾進道。“馬哥,真要讓那蕭撫臺管了我們,說不得大家每人還能分幾畝土地過活。”
“世上還有這樣的官兒?不跟那些有錢人一個鼻孔出氣?”馬哥看起來過去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當然是有的。”艾進肯定地道:“馬哥,我實話跟你說,你要是不願意跟我走,我原本也是打定主意要去的。”
馬躍吞了一口唾沫,“去,怎麼不去。別說以後分土地,便是眼下,能給我一些糧食,讓這些人都活下去,我都願意去投了他們。”
“那就好,我這便下山,去聯絡他們。”
馬躍點了點頭,嘆道:“狗孃養的,當初高相國當國的時候,咱們還勉強能活下去,換了姓董的,連活下去都沒辦法了。”
“我聽說高迎祥大將軍也投奔了宋軍呢,咱們以後說不定還能碰上。”
“算了,那是大人物,咱們犯不著去招惹他們。”馬哥揮揮手:“跟這些人靠近了,一旦出什麼事兒,先死的總是我們。我現在啊,就想給外頭那些兄弟夥弄點糧食,要是將來能再弄點地,那就是燒高香了。”
楊萬富可能萬萬沒有想到,當他還沒有下船的時候,已經有知秋院的細作來找他了。
“見過都鈐轄!”細作看起來滿臉的喜色,“上一次跟著您作戰,還是七年前了!”
“你跟著我打過仗?”楊萬富一臉的訝色,翻看著手裡這名細作的銘牌。
“下官叫艾進。”艾進道:“當初打獨山的時候,便是跟著您呢,不過那個時盧,下官只是一個小卒子,我認得您,您卻是認不得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