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杓搖晃著身體,推開了趴在他身上的兩名護衛,忠心的護衛此刻早就已經沒了聲息,鮮血淌滿了羅杓的全身。
如果不是他們在最後按倒了羅杓並將自己的身體覆蓋在他的身上,羅杓此刻應當已經死了。
羅杓站穩了身子,四周渾身是傷的近衛們聚攏了過來將他簇擁在了中間,刀刃向外,對準那些瘋狂殺過來的宋軍騎兵。
王柱勒馬,戰馬長嘶著人立而起,半旋著在空中扭轉著龐大的軀體,碩大的馬蹄子幾乎是擦著一名蠻兵的身體落了下來,卟嗵一聲重重地踩在泥土之中。
手中長刀前指,王柱指向羅杓。
“烏蒙王羅杓,受死吧。”
羅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王柱道:“將軍好氣概,不過將軍想過沒有,殺了我,你們又豈能獨活?別看我的部下此刻作鳥獸竄,但他們回過神來,便會發現,你們也沒有多少人了?到時候,你們也是一個死字。”
“第一,老子向來不怕死,第二,這些廢物不見得能拿老子有辦法,怎麼來的,老子照樣怎麼走!”
“真有這麼容易的話,你們也應當不會出現在這裡了!”恢復了平靜的羅杓的腦子此時倒是格外的清醒,“我相信蕭安撫使一定會認為,一個活著的羅杓,肯定比死去的羅杓更有用。而且,他也不想麾下兩員虎將就這樣死在敘州吧!”
羅杓特別提起了蕭誠是他靈光一閃的結果,因為眼前這兩個彪形大漢的腦袋,不見得有多好使,打仗特別兇悍的傢伙,在思考一些比較複雜的問題的時候,總是喜歡將複雜的問題簡單話,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一刀下去,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羅杓自己的手下也有這樣的人。
他生怕這兩個傢伙不管不顧,先將自己宰了再說。
到時候提著自己的腦袋,指不定還真能讓他們逃出去。
王柱有些衝血的腦袋,倒是真因為蕭誠的名字而冷靜了許多。
“一個活著的烏蒙王,能讓咱們兩個以後在貴州路諸軍之中橫著走!”範一飛將嘴巴湊到了王柱的耳邊,低語道:“到時候管他什麼李信、韓錟、管他什麼田真、楊斌,見了我們,都得喊一聲哥哥!”
王柱不由一咧嘴笑了起來。
李信韓錟是蕭誠心腹愛將,田真是思州田氏一族,楊斌是播州楊氏一族,便是眼前的範一飛,身後也還有一個都鈐轄楊萬富撐腰呢,倒是自己,孤家寡人一個,嗯,能在這些人面前昂頭挺胸,似乎感覺會很不錯。
“烏蒙王,你現在是我的俘虜了,放下武器,我保證你的人身安全!”王柱翻身下馬,在地上死屍的身體上擦拭著刀上的鮮血,笑道。
羅杓點點頭,示意周圍護衛們放下了刀槍。
不出王柱所料,不時有一些天狼軍或者天武軍的騎兵找了回來,與那些失去控制驚慌失措的蠻騎相比,清醒的他們很容易就能在混亂的場面之中找到機會返身而回。
當然,也有一些在路上永遠地失去了回來的機會。
餉午的時候,王柱和範一飛都清楚,能回來的,大概就都回來了,還沒有回來的,只怕永遠也回不來了。
兩人身邊,此刻聚集在一起的,僅僅只餘下了五百餘騎。
而在他們的周圍,聚攏起來的敘州蠻步卒,倒是有兩三千人。
他們沒有馬,跑得慢,此刻倒是不用跑了。
敵人虛實就在這裡,只不過五六百騎。
不少天狼軍天武軍計程車卒手心裡都在冒汗了,因為外圍,許多敘州蠻騎也在零星的歸來,可以想到,在不久之後,他們將真正的陷入到了敘州蠻兵的重重包圍之中。
而他們手中,唯一的王牌,便是烏蒙王羅杓。
“兩位將軍,我沒有說錯吧,我們敘州伍卒,可並不是一盤散沙,你們真要殺了我,現在大概你們也要死了!”羅杓此刻看起來精神不錯,宋軍甚至還替他包裹了傷口,那面破爛的王旗也給他尋了回來重新掛在了旗杆之上,現在就立在這裡迎風飄揚呢!
“少說廢話。”王柱道:“吃飽喝足了,咱們便上路,他們要是敢耍花樣,老子便先切了你。”
羅杓搖頭:“這可不行,兩位將軍,我們得先等幾個人來了之後才能走,不然一個不上心,咱們都得死。”
“等誰?”
“等鄔大棒,等董奎,等他們來了,我便可以跟著兩位將軍走了,說實話,我現在真想見見蕭安撫使,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居然能有如此的虎賁之軍?聽說他還只有二十餘歲,這就更讓我好奇了。”羅杓撫著鬍鬚,坐得穩如泰山,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俘虜,看得王柱一陣子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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