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聲,而是一連串的晴天霹靂在步卒軍陣的上空炸響。
先亂的不是那些排得整整齊齊的步卒,雖然竹管落地爆炸的地方情境有點慘。
有的人飛了起來。
有的人委頓在地,看不出傷勢,卻口鼻鮮血狂流。
他們之所以沒有亂,是因為這一刻他們都傻了。
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星星飛舞,整個大腦在這一時間成了空白,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的能力。
所以,他們沒有動。
不過王柱也沒能按著預想中的戰術,一個小弧旋之後再拐回來重新衝陣。
因為最先亂掉的,是那攔阻他們的上千烏蒙騎兵以及反應過來的從左右兩翼源源不斷壓過來的其它敘州蠻部族的騎兵。
他們的馬,從來沒有聽過如此連綿密集的巨響,特別是在如此近的距離之上。
一瞬間,這些戰馬集體狂燥了起來,騎士失去了對這些戰馬的控制。
而本身這些騎士在這一刻,本身也是有些迷茫的。
戰場之上,數千匹馬失去了控制,只是依照本能橫衝進撞的效果是王柱、範一飛都完全沒有想到的。
他們沒有衝陣,這些敘州蠻騎失控的戰馬,有一部分倒是去衝陣了。
盾牌碎了,長槍折了,空中羽箭亂飛,那是步卒中的弓箭手在茫然之中射出了手中的羽箭,於是不少衝撞過來的蠻騎,又倒在了自己箭手的攻擊之下。
羅杓的步兵軍陣輕而易舉地便被自家兵馬衝散了。
王柱好不容易聚集起了百餘騎,他們的馬耳朵之中都被塞上了一團布條,雖然也能聽得到響,但卻遠遠不足以讓這些戰馬發狂。
但好多天狼軍的騎兵,此刻也被髮狂的敘州騎兵洪流一齊裹協著隨波逐流了。
範一飛的天武軍狀況差不多。
他縱馬到了王柱身邊,兩人對視一眼,都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擔心,敵人已經被咱們炸糊塗了,咱們自己人可是清醒的,一會兒就能找回來!”王柱是經過大陣仗的,他打過的大仗,比起範一飛要多得多,也更殘酷得多。
說著話,他看向了整個軍陣後方的那個烏龜殼。
戰場大亂,但那個烏龜殼的周邊,卻還聚集著好幾百士卒,不愧是烏蒙王,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忠心耿耿地守護著他,不過看那個樣子,似乎也要跑了。
“範將軍!”王柱一伸手,從範一飛馬上箭筒之中抽出一支箭,又從自己腰間抽出了一根竹管,將竹管綁在了箭上,然後遞迴給了範一飛。
範一飛會意地拉開弓箭,王柱彎腰撿起一根燃燒著的棒子,點燃了引線。
“放!”
隨著王柱的喝聲,羽箭帶著嘯聲飛了出去,那星星之火在無數人的矚目之下,是那樣的顯眼。
範一飛的箭術極其高明。
這一支羽箭準確地從那個龜殼露出的那一道縫隙之中射了進去。
然後,眾人便看到了整個烏龜殼被掀翻了。
無數面盾牌飛上了半空,打著滾、旋兒地遠遠拋開。
因為被無數面盾牌緊緊地蓋著,這一次爆炸造成的危害,異乎尋常的大。
而最為關鍵的是,那面一直還在風中飄揚的羅杓的中軍大旗,那面烏蒙王旗在爆炸聲中斷折了,旗幟被撕裂,一小截隨著旗杆倒下,另一大半卻在風中飄飄揚揚。
“衝鋒!”王柱舉起了帶身的長刀,厲聲吼道。
他與範一飛一起,帶著身邊僅剩下的兩百餘騎兵,如同一柄利刃,劈開了沿途所有的阻礙,向著那面王旗所在的地方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