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準備去陝西那邊的,可是現在也去不成了,聽說那麼亂起來了,哎!”漢子顯然是沒了主意。
“現在那邊的確是很亂!”羅綱搖了搖頭。“最好還是不要去那邊。”
“可是我們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漢子嘆口氣,“只能去碰碰運氣,要是運氣不好,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哥要去哪裡呢?”
“準備去南邊走一走,看一看!”羅綱站起身來,道:“我有個好兄弟在那邊,聽說出了事,我得去找一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兄弟是個義氣人!”漢子點了點頭。“你那兄弟肯定也會沒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這世道可說不準,也許不但沒有天相,反而會惹上禍端!”羅綱的神色一下子垮了下來。
羅綱的話似簡是戳到了那漢子的痛處,那人竟然是深有同感一般連連點頭,“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話,當真是沒有說錯的。”
兩個俗不相識的人,偶遇之下,竟然說得投機起來了。
正自說著,耳邊卻是突然傳來了馬蹄之聲,循著馬蹄聲看去,十數騎如飛而來。遠處卻是傳來了驚呼之聲,不少正在歇腳的人站了起來,亡命地向著兩邊逃去。
“馬匪來了,馬匪來了!”有人駭聲大叫。
“光天化日,郎郎乾坤,從哪兒來的馬匪?”羅綱有些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
但馬上,看到的一切,就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
一個腳有些跛的漢子讓路稍許慢了一些,飛馳而來的馬上騎士手中寒光一閃,那跛腳漢子頓時便撲倒在地,隨著身體的抽搐,血一股一股地冒了出來。
“殺人啦,殺人啦!”到處響起了驚慌失措的聲音。
荒效野外,卻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
馬匪雖然只有十多騎,但馬術著實不錯,戰馬來回奔走,片刻之間便將四散逃走的人都兜了回來,圍在了一處,幾個逃得遠的,更是被馬匪縱馬而去,竟是一刀一個了結了性命,然後下馬在身上搜刮一遍。
一個鐵塔般的漢子哈哈大笑:“都老實一些,灑家只要銀錢,不傷性命,識相些的,交出身上錢財,否則,爺爺請你聽板刀面!”
什麼叫不傷性命?那幾個血糊糊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是給出了答案。
馬匪頭子走近了人群,一眼便看見了羅綱。
被他們圈進來的人有上百,但幾乎上都是逃荒的百姓,只有羅綱一人,雖然奔波多時,也還勉強算得上鮮衣怒馬,一看裝束,那就是有錢的主兒,更何況,跟著羅綱的那匹馬,可是正兒八經的千里良駒。
從相公府裡出來的馬兒,又怎麼會差呢?
那馬匪頭子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那漢子,過來!”馬鞭指向羅綱。
羅綱按了按腰中刀,深吸一口氣,看著那漢子,他自然不是那束手就擒兒的主兒,只不過眼下有些寡不敵眾罷了,那漢子要他過去,卻是正中他下懷,要是能擒賊先擒王,一切便妥了。
正要往前走,手臂卻是一緊,一回頭,卻是那落魄漢子拉住了他。
“這夥人我聽說過,最是殺人不眨眼,向來是錢也要,命也要!”漢子道:“撞上了他們,就沒有活口留下來過。”
“總不能束手就擒!”羅綱道。
“吃了你一張餅,這件事便交給我,算是我還了你的情!”漢子深吸了一口氣,探手到了身邊的一個包袱之中,“你的馬兒不錯,借我一用,幫我照看一下孩子。”
羅綱一愕之下,那漢子已是搶過了馬韁,牽著馬兒向著那漢子走去。
看著漢子牽著馬兒走過來,那馬匪卻是大笑起來:“你這漢子識趣,好好,把錢、馬都交出來,爺爺便放你一條生路。”
那漢子呵呵一笑,突然一躍上馬,手一抖,聲如裂帛,包袱皮從中被一剖為二,一柄寒光凜冽的刀,出現在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