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從門外閃身而入,輕聲叫了幾聲,蕭禹毫無動靜,又低頭檢視了一下,這才揮了揮手,外頭又走進來兩個獄卒打扮模樣的人。
幾人將蕭禹抬到了床上。
然後又從外頭往牢房裡搬了一些麻袋進來。
抬起一個麻袋,輕手輕腳地放在了蕭禹的身上。
蕭禹的呼吸之聲沉重了一些。
然後是第二個麻袋,第三個麻袋。蕭禹的身體扭動了幾下,可壓在身上的重達幾百斤的麻袋,也不是一個酸了酒的昏昏沉沉的人能掙扎得開的,更何況,這酒裡頭還加了一些別的東西。
時間慢慢地過去。
當外頭敲響三更鼓的時候,牢頭再一次走了進來,床榻之上,蕭禹早就沒有了聲息。
蕭禹死了。
麻袋被抬走。
一名獄卒伸手解開了蕭禹的衣服,又從腰間扯下了一條皮鞭,揚手重重一鞭打在了蕭禹的屍體之上。
“這是幹什麼?”牢頭一怔:“人都已經死了!”
獄卒陰沉沉的一笑,道:“這一招,叫著百口莫辯。要讓宋廷那些大人物們百口莫辯,說什麼都不會讓蕭定相信。蕭禹在詔獄之中受到了嚴刑逼供,受刑不過而死,你說說這訊息是不是很能震動人心?”
牢頭一呆,退到了一邊。
任由那兩個獄卒揮動手裡的皮鞭鞭打著蕭禹的屍體,然後又從懷裡掏出各種各樣的物件,在屍體之上好一陣忙活。
一直到了差不多三更,兩個才忙活得差不多了,又替蕭禹穿好衣服,然後三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詔獄。
天剛剛亮的時候,這三個人趕在了第一撥出城的人流當中出了城。
懷裡揣著小匣子,小匣子裡裝著厚厚一疊銀票的牢頭,回望了一眼巍峨的東京城,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這餘下的半輩子,我要天天喝曹家正店的酒。
一輛馬車剛好從他的身邊經過。
一個路人似乎不經意間撞到了他。
一柄極薄的鄉匕首輕輕巧巧地自他的肋間刺了進去。
牢頭沒有倒下去,他被拉上了這輛馬車,裝進了馬車之中,然後馬車一路疾馳而去。
殺人的都是行家。
一場發生在人流湧動的大路之上的謀殺,沒有任何人察覺。
一個時辰之後,牢頭的屍體被扔進了一個早就挖好的坑裡,坑旋即被填平。
牢頭的懷裡還揣著那些銀票,殺他的人,並沒有取走這些財物,他們與牢頭一起被深埋到了地下。
夏誡走出了公房,昨天到他在宮中值夜,便一直批問公文到了凌晨時分這才躺倒小眯了一會兒,很多人以為做官做到了他這個份兒上,自然是想幹啥便幹啥,其實這完全是想錯了。
作為一國首輔,他當真是忙得沒有一點點私人時間的。每天能睡上一兩個時辰,那就相當的滿足了,總是無窮無盡的事情在等著他去處理。
不過,他樂此不疲。
這種手握權力,一言一行都決定著千萬人命運的感覺,實在是讓人著迷。
今日天氣很好,走出公房的夏誡看到太陽已經從東邊躍了出來,將萬丈霞光普照在大地之上,當然,也落在他夏誡的身上。
一名名來上班的官員們,看到夏誡,都趕緊避讓到一邊並躬身施禮。
“讓開,讓開!”一名紅袍子官員如飛一般地從遠處跑來,看到那人的模樣,夏誡不由有些惱怒,穿紅袍子至少也是五品官了,可這個衣衫不整,帽子歪戴,當真是不成體統。
“首輔!”那人一眼便看到了夏誡,顧不得任何的禮儀,他居然一伸手抓住了夏誡,將嘴伸到了夏誡的耳朵邊。
夏誡沒有發作出來,因為此刻的他,只聽到了四個字:“蕭禹死了!”
天塌天陷。
璀璨的陽光在這一刻,都顯得誨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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