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陶家男兒,沒有別的路可走!”陶大勇回頭看了一眼等候在外面的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那少年身邊,穿著一身皮甲,腰間掛著一柄橫刀。“阿蘭嫁出去已經好幾年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會受我們的牽連,我走了!”
轉過身,大步出門。
院子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緊緊地跟了上去。
“他們已經確定了最後的時間嗎?”夏誡提起偎在火邊的紅泥小水壺,將茶杯裡重新注滿,端起來,小小的啜了一口。
“是的,三天之後!”崔昂點頭道。
“可拿到了他們具體的計劃?”
“拿到了!”崔昂得意地笑了起來,將一疊紙遞給了夏誡:“首輔,這是整理出來的他們大致的行動計劃。”
大略地翻了翻,夏誡嘆道:“荊王殿下果然是個做實事的,這份計劃書,當真是做得極其出色,面面俱到,如果不是我們知道他要幹什麼,而且能事先拿到這東西,他真是有極大成功可能的。那個提供這份情報的人叫周...周什麼?”
“周鶴!前信安軍統制秦寬的幕僚,也是信安軍的主薄。”崔昂笑道:“這個人可是這一次他產籌畫謀反的核心人物。”
“他為什麼為背叛荊王呢?”夏誡有些不解。
“他也是讀書人嘛,忠孝仁義心中還是有的。”崔昂道:“此人讀過書,當然也就明事理,知道跟著這些人不會有前途,自然便要好好地為自己謀劃一番。這次事了,此人必然是大功一件,首輔恕罪,我已經答應了到時候為他謀一軍州之長。”
“不過一軍州,到時候給他便是了!”夏誡呵呵一笑,心中卻是大不以為然,此人心黑啊,為了自己的前途,先是煽動秦敏之類的人上京,然後一路策劃著開始謀反,可以說,這些人的謀反的最初始便是由此人發動。而等到事情大致有了眉目,這人便出首出賣這些人,用無數人的鮮血來成就自己的烏紗帽。
此人之厚黑,太過於匪夷所思了。
斷然是不能重用的。
但身為首輔,信用還是要講的。
嗯,到時候把他送到黔州去,李防不是來信說蕭誠那小子在黔州幹得極是不錯,把那些羈縻州收拾得欲仙欲死嗎?不少的羈縻州馬就就要實施改土歸流了,到時候,自然會出現許多空缺,把這姓周的傢伙安排到蕭誠的手下去,蕭誠一定會好好地款待他的。
對了,還有這個崔昂,等到此事結束,也要打發出去。
荊王徹底倒塌,楚王就有極大的可能要上位了。這個人早就投效了楚王,到時候自然就是水漲船高,以這人的無恥德性,以後也必然仗著功勞無法無天,想要更進一步甚至於覬覦自己的位置,得把他弄出汴梁。
陝西路是個不錯的位置。
蘭四新在陝西路上做安撫使做得苦不堪言,因為西北行軍總管蕭定壓根兒就沒有把他放在眼中,便是一個延安知府程德潛在蕭定的跟前就比他蘭四新要有面子。
看在蘭四新對自己還算恭順的份上,到時候還是讓他回來做御史中丞甚至更進一步到東府也行,這個崔昂,讓他去陝西路跟蕭定打擂臺去。
出身河北邊軍的蕭定,要是不給崔昂難堪,那才怪了。
不過崔昂又不是蘭四新那樣的慫貨,兩人必然要鬥智鬥勇,到時候自己這個首輔,便可以從中漁利,牢牢地掌控住這兩人了。
“行了,你要好好地監控這件事情的進展,隨時向我彙報。”夏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要去見官家,是時候該讓官家知道這件事情了。”
每年到了冬季,趙瑣一般都窩在萬歲宮中不太挪窩,與其它的老舊的宮殿不同的是,新建沒有多少年的萬歲宮在各類設施之上一應俱全,而景色也更加的美麗,不像其它宮室那般讓人感到壓抑沉悶。
不過這就讓臣子們多受吃一些苦頭了。
像夏誡這樣級別的臣子自然無所謂,因為他有資格坐著暖轎長驅直入,其他人,則只能靠著兩條腿,頂著寒風在兩府和萬歲宮之間跑了。
從暖轎之中出來,行走在打掃得乾乾淨淨的御道之上,瞅著道路兩邊的風景,夏誡只覺得心曠神怡,萬歲宮裡的風景,還真不是別處能比的,當初為了能將這些千奇百怪的假山、石頭、奇樹異木運到汴梁,可真是花費了多少心血和金錢啊!
眼下的萬歲宮,在這天下,是真正當得起獨一無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