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河、大沙河在這裡合而為一,一路向下,最終卻是歸入了大青河!”蕭定道。
馬雲微愕:“大青河?河北?”
蕭定點頭:“不錯。這也正是我在神堂堡這裡營建倉庫,修建碼頭、船廠等的緣故,接下來還要招募水兵,籌建水師,異日伐遼之時,不管是援兵,還是糧草,都能沿河而去,比起陸路來,那可是便捷多了。”
馬雲側頭看著對方,濃密的大鬍子裡包裹著稜角分明的臉龐,眼神之中,透露出來的堅毅是顯而易見的。
他是真有些看不懂對方。
這一次自己去興慶府,沿途所見所聞,這橫山以北,的確如父親所擔心的那樣,只知蕭定而不知有朝廷,而這樣的風氣,在軍隊、官府之中更甚。
這一年多來,作為陝西路安撫使的父親不是沒有往這邊派官員,但這些官員基本上都呆不長,便全都跑了回去,有的更是寧願辭官不做出不願再在那些地方幹下去。
從這一點上來看,蕭定的囂張跋扈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到了興慶府,看到了那些如狼似虎的軍隊,馬雲更是擔心。
李續是死了,但對於國朝來說,似乎是打死了餓狼,卻餵飽了猛虎啊!
他沒想到蕭定答應去延安府如此痛快。
更沒有想到自己壓根兒就沒有被扣下來作為人質。
他是做好了準備的。
但蕭定竟然帶著他一起回來了。
這個人,是真豪氣。
而此刻,他更是在此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
這麼多複雜的東西彙集到了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馬雲覺得自己完全不懂眼前這個傢伙了。
遠處校場之上傳來了吶喊歡呼之聲,馬雲轉過身,便看見那些隨著蕭定一起來的鐵鷂子正在校場之上演武。
一根根的木樁子被栽在地上,一個個的騎士揮舞著馬刀,策馬奔騰,賓士當中,揮刀而擊,好些木樁子便被一一斬斷。
有些騎士是老老實實的一刀兩斷,有的卻是在馬上不斷地玩出各種花活兒,顯示出他們極其高超的馬技。
至少馬雲沒有在延安府看到過如此厲害的馬術,那些人當真是做到了人馬合一。而這一次跟著他們一起過來,讓馬雲大開眼界的是,這些人,即便是山路之上也能賓士如飛。
當然,最讓馬雲映象深刻的,是蕭定的一千親兵,五百具裝甲騎,五百重灌步兵。
當時在校場之上,看到具裝鐵騎和重步步兵演練的時候,馬雲當真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看到了這兩支兵馬,再看到了鐵鷂子,馬雲終於明白了瞎藥、木佔他們是怎麼垮掉的。
騎兵作戰,如果沒有與這些兵馬相匹敵的精銳,根本就不可能與之相抗衡。
這一次跟著蕭定來的,當然不是重灌鐵騎,就是普通的鐵鷂子,一千人的鐵鷂子。
是的,蕭定要帶著這一千人去延安府。
馬雲在腦子裡反覆地想著延安府以及周邊的那幾支軍隊,沒有哪一支,能夠與這支騎兵相抗衡。
也許就是那個李度的親兵能夠抵抗一陣子吧?
他終於搞清楚了為什麼父親要招安李度的原因所在了。
哪怕李度曾經在綏德犯下了累累罪行。
哪怕李澹與王俊都對李度恨得牙癢癢的。
但李澹與王俊都無法牽制蕭定,更何況,王俊還是蕭定曾經的部屬呢?為了這個,父親還準備將王俊帶到河北去。
“這神堂堡以前我來過,當時可是一片荒涼,與現在相比,當真是宛如兩個地方呢!”站在城牆之上,看著周邊的良田,村莊,碼頭,商鋪,馬雲感慨地道。現在的神堂堡軍事上的作用被一步步削弱,但卻成了聯結橫山以北與陝西路的一個重要的商品集散地,竟是眼見著一日比一日繁榮起來了。“總管當真是點石成金,我聽父親說,當初總管在河北天門寨的時候,周邊百姓也是跟著受益呢!”
“學士過獎了!”蕭定笑道:“其實做這些的時候,哪有這麼多的想頭兒呢,只是想著讓士兵吃得更好一些,讓將士們的甲冑更堅固一些,讓刀槍更鋒利一些,這樣,在與敵人交鋒的時候,獲得勝利的機會便大一些,至不濟,活著的機會也要更大一些。”
“不問結果,只專注於過程,最後反而結出了豐碩的成果,總管是有大智慧的!”馬雲衷心道。
蕭定大笑起來:“沒有這麼多的說頭,對於我們當兵的來說,就是兩個字,求活。我們活著,自然便是敵人死了,敵人死了,我們自然就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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