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
現在他把蕭定當成了一個可以平等談話的物件。
馬興是一個能幹的官員,也是一個務實的官員,為了達到目的,他其實並不憚於去違反一些規則,就像他已經做過的那些一樣。
他自然也知道,現在想要給蕭定套上籠頭,那就必須要付出等同的代價。
但究竟蕭定需要什麼樣的代價,才會滿足呢?
所以,他需要見到蕭定,需要好好地商談。
他倒是怕蕭定不敢來。
必竟以前大宋的文官有誘殺過大將的先例,而且不久前就在河北,崔昂又把這樣的事情做了一遍。
所以馬興派了自己的兒子去興慶府傳信。
他的用意很直白,興慶府可以將自己的兒子扣在那裡作為人質,直到蕭定安全返回。
馬興並不能確定蕭定會不會來。
崔昂在河北那邊做下那樣惡劣的事情之後,在外獨立統兵的大將們猜忌他們這樣的文官是很正常的。
而且要拒絕自己,也有太多的藉口和手段了。
不過馬興沒有想到的是,蕭定一口就答應了回來。
這倒是讓馬興大出意料之外,同時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蕭定果然還是一個以國事為重的忠心之人。
縱然有些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自己,又何常沒有私心呢?
要是蕭定知道了現在馬興的想法,一定不會同意的。至少蕭定認為自己現在絕對算不上一個忠臣了,如果自己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那也是在河北,自己還只帶了兩千五百人的時候,那時候,壓根兒就沒有這麼多雜七雜八的想法,而且,那時候想這些東西,不免顯得有些可笑。
但現在終究是有些不同了。
自己不得不想。
自己的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蕭定也說不清楚,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在這個變化的過程之中,自家二弟卻是起了絕定性的作用。
那些蕭定燒掉的書信之中,蕭誠所說的那些理念、信條、規則等等,對自己的影響是極大的,自己以前從來不想這些,但慢慢的,自己卻是越想越多了。
當真正手握了實力之後,便忍不住把想的,一點點變成現實了。
站在神堂堡上,遙看著遠處奔騰不息的河流以及河流之上顯得繁忙的碼頭,蕭定笑對身邊的馬雲道:“馬兄弟,三年前,那裡還是一片荒蕪,可現在你看,碼頭、船隻、倉庫、道路全都建起來了,再往上看,那一大片平地可足足有數萬畝良田,全都是河水沖積出來的膏腴之地啊!去年這一片地,收了多少麥子?”
回答蕭定的是如今神堂堡的守將李義。曾經隨蕭定入京並且在上林苑中擊敗百名上四軍的當年年輕的親衛,三年過後,已是一名副統制,統帶著近三千人駐紮在神堂堡這座軍寨。
“回總管!”李義躬身道:“這一片地一共有兩萬三千畝,去年麥子畝產為兩百斤,我們收得了麥子四百餘萬斤,今年產量還會上升。三年生,三年熟,明年這片地,可就成了真正的熟地了。”
蕭定笑道:“你在這裡幹得不錯,今年要是畝產量能多個二十斤,我便升你為統制。”
神堂堡現在的軍事意義顯著降低,李義駐紮在這裡,除了守護碼頭之外,更多的時間,倒是在照料這些軍屯點。
手下三千人大部分都是要兼職作為農夫的。真正的常備軍,不過數百而已,再加上僱傭的一些百姓,構成了現在神堂堡的主要居民。
而當初移居到這裡的廣銳軍家屬,如今卻是早就走了。
從河北一路而來的二千餘廣銳軍,只要是沒死的,現在在西軍之中,都是混出了頭。即便是因傷退出了軍隊的,也都在總管府下轄的各個官衙之中,各軍州之中任職。這些人的家眷,在蕭定打下了興慶府之中,也全都遷到了興慶府中。
興慶府外的那些最好的土地、莊園,大多便是這些人的。
就像李義,來西北的時候,還是普通一兵,不到三年,便成為了副統制,升官之速,令人瞠目結舌,當然,這也從另一個側面顯示出了蕭定的勢力澎漲之快。
而這些人,也是蕭定控制整個西軍最基礎的力量。
“馬兄弟,看到那碼頭,那些船了嗎?”蕭定指著遠處的片片白帆,笑問馬雲道。
“當然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