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勇已經明白了崔昂的意思。
安撫使想要打仗。
他想要主動挑起與對面遼人的紛爭。
“安撫使,您需要我怎麼做?”陶大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
聽到陶大勇如此問,崔昂眼中閃過一抹喜色,拿眼睛瞟了一眼一邊的崔謹。
崔謹立馬站起身來,從隨身帶著的革囊之中掏出一卷地圖來,將地圖平攤在兩人的面前。
崔昂伸出手指,在地圖之上劃出了一個圓圈。
“我要這裡!”崔昂道。
陶大勇怔怔地看著這個圓圈。這片區域,也說不上什麼特別重要的地區,對於遼人來說,這裡荒無人煙,只不過一些牧人放牧而已,他們也只設立了五個軍巡鋪,一個軍寨,守軍合在一起,不超過兩千人。以前蕭定在這裡的時候,就經常殺過去殺他們的軍巡鋪。這與遼人過境來殺傷搶掠是一個道理。
今日你砍我一刀,明天我必捅你一槍,方才心理平衡的意思。
但崔昂今天的話不同。
他說得是,我要這裡!
這就是說,這一仗,不是幹一票撈了好處就走的意思,而是要打下他,佔下來,而且要經營起來的意思。
這片地域雖然不大,但這樣做,代表的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
這是入侵遼國。
就像遼人無端端地佔了大宋一塊土地,大宋是不顧一切也要討回來的。
還記得若干年前,兩家談判的時候,就為了一條土壟子,雙方沒有談攏,然後就又打了一仗,最終大宋打輸了,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了這條土壟子。
崔昂隨手畫的這一塊,可是足足把大宋的邊境線往前推了五十里,遼人不發瘋才怪?
看著陶大勇默不作聲,臉上青筋暴露,突突地跳動,崔昂輕笑著問道:“怎麼,打不下來嗎?”
陶大勇搖了搖頭:“出其不意,猝不及防,打下這一塊地方一點兒也不難。遼人恐怕壓根兒就想不到我們會這樣做。但接下來呢?安撫使,接下來的守禦,才是真正的問題。遼人肯定會調集兵馬反撲,我們死守,遼人攻不下來,然後遼人增兵,我們也跟著增兵,這會慢慢地弄成一場全面的戰爭的。安撫使,您做好了在河北與遼人全面打一場的準備了嗎?”
崔昂嘿嘿一笑:“你想得太多了,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在附近五百里之內,遼人能夠調動的軍隊不超過三萬人,而我在河北,已經準備了五萬大軍。遼人敢反撲,那就正好一舉殲滅之。”
“然後呢?”陶大勇盯著對方道。
崔昂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大勇,頂過了這個冬天,到了明春,遼人的大量騎兵是要貼膘的,他們會在春季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嗎?他們的步卒,我們可是絲毫不懼。就算再往後推,他們開始聚集大規模的軍隊了,但我們也有其他的手段來應對嘛!”
陶大勇不傻。
他知道,只要頂過了這個冬天不讓遼人得手,遼國有極大的可能派人去汴梁興師問罪,然後宋人撤軍,將奪回來的土地還給遼國。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崔昂打的恐怕就是這樣的算盤。
他要一場功勞來給自己貼金。
也罷,既然自己也要去汴梁了,如崔昂所說,自己也需要功勞。
“安撫使,打下來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接下來的民夫徵集,糧食運輔,武械輸送,特別是神臂弓與克敵弓,另外,我們走了,天門寨也一定要有一支勁旅來駐守,還需要一個有威望的官員坐鎮,能夠壓服各方,這樣我在前方,才能得到最大的幫助,把這個冬天扛過去。”
“沒問題!”崔昂拍手大笑道:“這方面的問題,我會親自過問,至於天門寨除了駐軍之外,我還會讓子喻在這裡坐鎮,怎麼樣,這一回你放心了吧?有他在這裡給你總攬後勤,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陶大勇這才放心下來,雖然崔謹來蹭軍功的意味很明顯,但他以安撫使衙內,同時又是河北安撫使衙門管勾機宜文字,不管那個方面,身份都是尊貴之極,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距開春,也不過兩個月了嘛。
半個月拿下這塊區域,然後拼命守一個半月,等到汴梁的軍隊來了,囫圇交給他們就好,以後的事情,跟自己還有屁的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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