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老實回答:“是他給我啟的蒙,也是在他的指點下,我看了很多書。因為在坐牢,所以一直學的是理論,沒有臨證的機會,沒有跟師診治過。我……碰到的現實病人都在……都在這裡了。”
過了稍頃,見趙煥章不說話,李可小心地問:“趙大夫,你怎麼不說話了?”
趙煥章摸著下巴,有點懵:“我……我有點不會了。”
李母進來給他們倒了熱水。
趙煥章有點理解李可了,怪不得說自己不會了,換了另外一個人,都不可能剛實習不到一個星期,就敢說自己是個成熟的醫生,能治病了。
但趙煥章還是有點不死心:“那……黃老先生,就是那位給你啟蒙的一代名醫,他是因為什麼事情進去的?”
李可道:“出了醫療事故,治死人了。”
趙煥章往後仰了一下,氣都不順了:“你要這麼聊,我……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李可指了指桌子:“那您喝水。”
趙煥章拍了拍額頭,拿了一根自己卷的煙出來,問:“介意我抽根菸嗎?”
李可搖搖頭。
趙煥章劃了根火柴,抽了幾口,才說:“行吧,你是天才。”
“不是……”
趙煥章打斷道:“若說你的水平,堪比名醫,那還太早。但就現在而言,你的水平足可以上崗了。你要是不夠格的話,那我們聯合診所至少要拆掉一半。”
李可沉默了,他之前真沒想過這個。
趙煥章看了看李可,問:“你是在顧慮你的背景嗎?你的背景,我也瞭解過,你是反……”
李可看向趙煥章。
“好。”趙煥章閉了嘴,抬了抬手:“現在農村非常缺大夫,已經缺到一個沒有辦法的地步。所以對出身背景這些,不會那麼嚴格。誠懇的說,我的出身也很不好,我家是地主……”
李可露出詫異之色,又想到他們村裡需要早請示晚彙報的那一家子,再看看眼前這位,明明成分都一樣,可眼前這位卻受人尊重太多了,一路過來,所有人都會主動跟他打招呼。
趙煥章微微笑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平白無故是沒法獲得他人的認可,白眼和冷落的感覺不好受吧?就是這張方子,你為什麼要託別人的手呢?你不願意被人認可?”
李可道:“因為我在改造期,查的太嚴了。而且是獄中學的,檔案沒記錄,老黃都已經死了,昨天劉大夫都被叫走問話了,我怕一時說不清楚,會耽誤治療,所以……”
說完,李可想到了他那個古怪的夢,左季雲親自講授《左季雲傷寒論類方匯參》的課程,這就更說不清了。
趙煥章點點頭:“哦,也是,去年我們縣已經宣佈對所有出身不好的人都改造完成了,所以都加入高階社了。但今年又新來你一個,所以自然都會盯著你。”
趙煥章想了想,說:“我們診所明天要去裡面那些鄉做義診,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
“嗯?”李可沒理解。
趙煥章微笑著說:“一則,是給你多一些臨床的機會,能不能行你自己就知道了。”
“二來,跟我們去治了那麼多病人,醫術自然會進步,你以後可以說是跟著我們診所大夫學的醫。”
“但我更傾向於,你主動去跟工作組解釋,讓他們發函去監獄調查。與其被動,不如主動。”
李可皺眉問:“那麼多病人?裡面鄉鎮病了很多人。”
趙煥章神色變得嚴肅:“這次感冒很嚴重,他們沒有大夫,病人很多,所以這就是我提前回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