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磊在家僕的的攙扶下艱難起身,微微舒了口氣的同時,悄悄的擦拭了額頭的汗漬,餘光瞥到了一旁的椅子,可是沒有祁佑辰發話,愣是不敢坐下,彎腰靜靜等候。
可見祁佑辰遲遲沒有開口,房磊試著小聲詢問,“不知、不知王爺需要多少糧草?”
祁佑辰淡淡,“三日內,二百萬石”
此話乃一道悶雷驚了整個屋子的人,房磊雙腿一軟再次跪在了祁佑辰的面前,面帶惶恐,“王爺,三思啊!二百萬石確實是個驚天的數字,小民乃一介商人,上哪去弄二百萬石啊?”
祁佑辰唇角微勾,微微嘲諷,輕輕吐出的話讓房磊緊張不已,“不如讓本王問問房老爺子會不會覺得二百萬石是個驚天數字?”
房磊瞳孔張開,訥訥的望著祁佑辰說不出話來,不知王爺是否知曉了什麼?而祁佑辰也僅僅是磕下眼眸毫無情緒流露。
身後的家僕實在看不過去房磊如此沒用,祁佑辰的三言兩語差點就把他的實話炸出來,遂連忙與房磊一同跪在祁佑辰的跟前,略顯驚慌,但說出的話卻條條不紊,
“王爺莫要怪罪,我家公子向來沒有插手過生意上的事情,此次老太爺突然病倒,他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大的事情,難免失了主意,此次小的隨公子前來見王爺也是奉老太爺之命,小的雖不才,這些年也一直跟著老太爺處理房家生意上的事情,此次,也會盡所能籌到王爺滿意的糧草”
“德林,你胡說什麼?整個撫越的糧倉也不過三十萬石,整整二百萬石,我們上哪去弄?”在他的心裡,德林完全是為了保全他一時才誇下海口,但是他明白,三日之內,若是湊不到二百萬石,整個房家都面臨災難,忽然有些無力,今日今時,要是老太爺在這裡該有多好。
德林就是這個家僕,他沒有理會房磊的提醒,似乎經過深思熟慮,毅然開口,“小的替王爺去遊說楊洲的其餘富商,若是他們同意了,二百萬石不是問題,只是. . . . . .”
祁佑辰緩緩敲擊的食指頓住,微微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若要他們同意,還得勞煩王爺給小的做主”德林規規矩矩的跪在祁佑辰面前,娓娓道來,面色略有緊張,卻不見慌亂。
他不敢看向祁佑辰,靜靜盯著地面等待祁佑辰的回覆,此時空氣安靜,就連白芷嵐也耐不住死寂的氣氛緊緊揪住自己的衣襟,他們都在等待他的回覆。
沐初棠不知道這裡賣的是什麼關子,她知曉楊洲的富人很多,可是哪有這麼容易掏錢的?
靜靜的打量了祁佑辰,他依舊靜靜擺弄身前的杯盞,似乎毫不在意。
許久,他放下杯盞,語氣平靜如此時的江面,激不起一絲的波瀾,卻又帶著不明意味的森冷,“商引該更替了”
單單一句話,令跪著的幾人稍稍的鬆了口氣,德林壓抑住面上的欣喜,保證,“小的定會替王爺籌到這二百萬石的糧草”
祁佑辰並無任何回應與言語,撩起袍裾起身,出了屋子。
房磊如洩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而他身後的德林與白芷嵐相互對視,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得意與譏笑。
而祁佑辰一行三人徑直的回到了鳳竹客棧的天字一號房,祁佑辰點上燈燭,燭火搖曳下,他的臉龐更如皎月般柔和。
“收拾好你的東西,我們現在出發”祁佑辰淡淡
沐初棠詫異之餘更是不解,“怎麼走的如此急?是出事了嗎?”哪有晚上趕路的?
聞言,祁佑辰面帶安慰,“是我的計劃有變,並非因為出事了。
“可是,不是要等糧草嗎?”
祁佑辰搖首,“不等了”見她依舊一副眉頭緊鎖的樣子,失笑,“先收拾東西,路上我同你說”
楊洲城有多少富商,誰家又能拿出多少食糧,德林再清楚不過了,遊說一圈本是處處碰壁,他也不急,但更換商引訊息一出,立馬引起軒然大波。
對於平民百姓自是毫不關心,真正苦的就是有家有業的商人,此時更換商引的目的誰人不清楚,掏錢拿糧的自然痛痛快快辦好新的商引,出府衙的時候還會迎來縣令的一句慢走,而一毛不拔的每次去更替商引都會因各種問題打發回來。
這些人是敢怒不敢言,誰讓如今的撫越是辰王當家,他們只好痛痛快快掏錢拿糧,就當成亂世裡花錢買太平了。
這日夜裡,城郊的一處小屋內,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鬼鬼祟祟的進了小屋,小屋燈燭暗黃模糊,卻照清楚了女人的臉,是白芷嵐。
“糧草籌的怎麼樣了?”白芷嵐緊張兮兮的看著德林
“不多不少,整整一百萬石!”德林的神情有些得意
“太好了”白芷嵐吊了許久的心終是平復了下來,欣喜之餘,不忘感嘆,“沒想到楊洲城裡能籌到一百萬石的糧草!伊文大人交代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想了想,問道:“我們的人在哪裡動手?”
德林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他斟酌片刻,“這一百萬石的糧草是為肅州城外的四十萬騎兵準備的,伊文大人說,只要再等幾天,封祁的十萬守軍便會不攻自破,因為肅州城裡早已沒了吃食,成敗在此一舉了”
白芷嵐白皙的臉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幸好糧草在我們手裡”隨後,又憂心,“可是這麼多糧草怎麼能交給伊文大人?”
德林思忖片刻,“得繞過肅州,所以糧草經過林縣、崇州然後直接走富邱,讓伊文大人派人在崇州假意劫持糧草,到時候再嫁禍給山賊,這樣辰王就不會怪到我們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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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晌午,祁佑辰一行人回到了撫月山腳的駐軍處,安撫好沐初棠,祁佑辰就召集了人議事,一直到夜深,也不見其蹤影。
營帳內,沐初棠望著熱了好幾次的膳食微微嘆氣,她感覺的到,軍中的氣氛很是緊張也很壓抑,如今身邊沒了西揚與瑾瑜,她連打聽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