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袖袍下,沐初棠回握住祁佑辰,只覺得那隻大掌溫暖寬厚。
祁佑辰身軀一震,步子也頓住,垂眸,定定的望著她,唇角微泯,蹙著眉頭幾次張嘴試著說點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而藉著月光,沐初棠也看清了他的神色,她無辜的大眼略有疑惑,剛剛這世子的表情怎麼看著像. . . . . .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嗯?怎麼了?”她不懂就問
月光下,桃林邊,一對璧人牽手相對,只是這少年的臉色卻不太好。
祁佑辰眼神示意她注意牽的這隻手,沐初棠後知後覺,他的掌心處有一把匕首,而他根本就單純的想遞給她一把匕首而已。
沐初棠:“. . . . . .”
緩緩的把手與匕首一起收回自己的袖口中。
既是尷尬又有些埋怨,“直接說一聲就好了,幹嘛這樣讓人誤會,你這樣的一張臉做這種事情難免會讓人心生旁的心思,真是不知收斂”
祁佑辰真是第一次遇到能把自己生出的齷齪心思都歸咎於旁人的人,也第一次見到能把自己的齷齪心思說的這麼坦蕩,這麼理直氣壯。
冷笑,“說我變態?我看你才是那個不折不扣的小色狼吧!倒打一耙倒是有本事。”
沐初棠氣急,瞪著他想要出言反駁,剛要脫口而出的話語哽在喉嚨,兩人神色驟變。
剛剛要說只聞到了此刻身上的藥草香,此時更多的是察覺到了渾身的殺氣,毫不掩飾的殺氣。
沐初棠又開始沒出息的顫抖,她天生膽小怕死,這是沒有辦法戰勝的恐懼。
祁佑辰肅然,神色微涼,沉聲道:“我說開始,你就跑,跑的越快越好,就像. . . . . .就像那天在雜物間遇到的那樣,不要回頭,回到你的學舍裡便不要再出來,今夜之後,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聞言,她十分慌張,她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你要幹什麼?你打不過他的?別犯傻”
祁佑辰揚眉,調侃道:“要不唐大俠你來?我跑”說完那眼神還定在了她抓住他手臂的雙手上,只是此時雙手顫抖的厲害。
隨後,他正色道:“我並不是要救你,前幾日死的那個人是個好人,而你是唯一的證人,我只是不希望這唯一的證人也活不下來”
沐初棠靜靜的望著他神色,十分的絕望,她真的從來沒如今日這般痛恨自己無能與沒用,堂堂元明宗弟子竟被逼到此番境地。可是,他留下又能擋得住刺客的幾招幾式?
眼淚不爭氣的如斷了線的珍珠,也不知該說些說什麼,只是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袖不鬆手。
祁佑辰:“. . . . . .”
他有些奇怪的看著眼前的少年,直至今日才知道,真的會有人這麼膽小愛哭。
察覺到殺氣逐漸逼近,祁佑辰聲音冷凝,低語,“一,二,三,跑”
沐初棠轉身火箭一般的衝了出去,真的沒有再回頭。
她不敢放鬆警惕,腳步一刻都不曾慢下過,手中緊緊握住方才他留下的那把匕首,生怕附近還有其他刺客偷襲。
黑暗中,她瘦小的身子靈活的穿梭在這片寂靜的桃林裡,這並不是回學舍的路線,然而,她的目的也不是學舍,她熟練的尋了一條小徑,繞到了藏經閣的後方。
目之所及,雜草叢生,半人高的雜草叢密密麻麻覆蓋了整片的空地,這裡是皇家學院無人問津的角落,也是被荒廢的一角。
沐初棠雙手覆膝,大口喘息,腰間如水滴一樣的玉墜因她方才的跑動而劇烈搖晃著,無暇美玉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她迅速解下玉墜,放在嘴邊,輕輕一吹,低啞幽深的音色響起,在整片荒地上空縈繞。
如同咒語一般,兩條花斑巨蟒破草而出,交疊盤旋直衝雲霄的氣勢直奔沐初棠而去。
於是,這個皇家學院的一個角落裡,一個少年全力奔跑,兩邊飛馳著兩條花斑巨蟒。
時間如同流沙在沐初棠的心底倉促滑過,和風反反覆覆,她靜靜的立在方才與世子分開的地方,滿眼的迷茫與無措。
褪去了白日的喧囂,夜往往是喑啞與神秘的,那散發著桃花的馨香此時猶如毒藥般魅惑,她屏住呼吸生怕迷失,如同迷路的孩童般張惶四顧,即使窒息的疼痛襲來也不肯大口大口的呼吸,她倔強的找尋著,一眼望去,唯一片桃林融於夜色,不見那風華絕代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