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又潔露出潔白的牙齒,在燈光的映襯下,熠熠生輝,讓人不寒而慄。
周乙就站在陳真的身後,看著下面三男三女,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麼?”
陳真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一小口,潤了潤喉嚨。
“沒什麼,居然有人敢刺殺爾玉將軍,真是不要命了!”周乙搖頭說道。
“命?”
“當了地下黨,還要命?”
“進這行,都是將腦袋別再褲腰帶上。”
“有今天,沒有明天,管不了太多,不憑藉著骨勇證明自己,更很難有所作為。”
“看著吧,明天有好戲看了!“
陳真沒有參加晚宴,本來也沒有他的位置,扭頭就走。
這是韓又潔單獨宴請小學弟的,沒有必要去攪人心情。
...
安海昨天傍晚,便知曉了碎玉計劃失敗的訊息。
所以,當老於今早爬進他的閣樓,丟下身上的狗皮大衣和煙桿,一屁股坐在門邊生悶氣的時候,他並沒有先開口。
其實,很多時候他都不會先開口。
話多,並不是個好習慣。
尤其是對特工來說!
在被關東軍嚴密包圍的哈爾濱,做地下工作,口若懸河可不是個好習慣。
老於的劣質菸絲將這間小小的閣樓,變成了仙境,雲霧繚繞。
而安海沒有在意,還是自顧自在桌邊刻蠟版。
每週兩期的《先鋒報》是他兼任的重要工作,耽擱不得。
由於整夜沒睡,他感覺眼球陣陣刺疼,便摘下眼鏡擦一擦淚水,然後將完成的蠟版藏在一疊舊報紙中,才有功夫歇口氣。
喝口水,才轉過身來面對組織上的領導,但仍然沒有開口。
老於將目光放在安海的鞋尖上,口中道:“他犧牲了,很光榮,只是任務沒能完成。”
“節哀!”。
“但他這是沒能盡到自己的責任。”安海替剛剛犧牲的弟弟表示謙遜的時候,目光也在老於的鞋尖上。
老於見狀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對不起,是我的方案錯了,希望你能原諒。”
“這是組織決定,說不上是錯誤,也無從原諒。”安海平靜地回答道。
但他赤紅的雙眼,代表著他心中的波動。
安海自己那個英俊瀟灑,前途無量的弟弟,就這樣毫無價值地犧牲了。
但他又沒有權力去埋怨組織。
因為,每一個革命者,心中都知道,自己距離死亡只有一步的距離。
他的弟弟作為革命者,原本就是要隨時準備犧牲的。
如今,組織上的領導真誠地向他表示歉意,他也真誠地接受了。
但是,有一點他萬萬不能不能原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