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毅來到王九玄身前,微微垂首道:“得罪了!”
王九玄當然能聽懂裴越的潛臺詞,今天要是不讓他帶走王申奇,接下來肯定會不死不休。在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之前,就算是王平章也不想跟現在的裴越發生正面衝突。究其原因,裴越手裡只有藏鋒衛和武定衛,他所有的親信部將都在其中,很難從這方面下手針對他。
因為開平帝不會允許。
但是王平章的情況不同,雖說他在軍中培植很多親信,然而這些人絕對做不到冰清玉潔,裴越若是鐵了心跟他作對,那麼後果會很麻煩。
兩方相爭,裴越可能會落得一無所有,但是王平章必然元氣大傷。
裴越今年才十八歲,有的是東山再起的機會,而王平章已經六十五歲,究竟誰承擔不起那樣的結果不言而喻。
若非如此的話,王平章又怎會在開平帝的各種手段下步步後退,只因他沒有重來一次位極人臣的機會。
可要是眼睜睜看著讓裴越將王申奇帶走,魏國公府的體面何在?
王九玄沒有理會來到跟前的馮毅,皺眉望著王平章道:“祖父?”
便在這時,門口處一道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驚醒屋內眾人。
“越哥兒,不必動怒。”
穀梁站在門前,雙肩寬闊如山,目光溫和地望著裴越,臉上的欣慰一覽無餘。
裴越喉頭蠕動兩下,卻沒有說出半個字。
那些人都不明白他為何會這般憤怒,其實原因很簡單。
那一夜與谷蓁賞月,他忽然發現自己對那位秀外慧中的女子虧欠良多。相識近四年,真正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遠遠及不上他和旁人熟稔的程度。然而谷蓁從來沒有抱怨,痴心又耐心地等著他。
當裴越外出征戰的時候,谷蓁幫他看著祥雲號,還要為他日夜擔憂。當知道葉七與裴越之間的羈絆後,她沒有仗著自己的家世橫加干涉,反而願意與葉七共侍一夫。
裴越從沒想過世間會有這樣良善的女子。
雖說有些事情是因為這個時代的特殊性所致,譬如男子三妻四妾,可是拋開這些不談,裴越越想越敬重谷蓁的可貴之處。
所以裴越可以無視那些人對他本人的中傷,卻絕對不能容忍有半個字牽扯到谷蓁。
莫說今天是王平章攔在跟前,就算開平帝親至,他也一定要廢了王申奇。
如果連保護自己在意的人這個底線都做不到,他在這個世上掙扎拼命還有什麼意義?
沉默片刻之後,裴越終於開口說道:“伯父怎麼來了?”
穀梁微笑看著他,淡然道:“大殿下的親隨著急忙慌地趕過去,讓我立刻趕來勸解。越哥兒,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有這份心便足夠,相信蓁兒也能明白你的心思。但是,魏國公畢竟是國之柱石,你總得給他留一些體面。”
裴越聞言轉身看向走過來的王平章和劉賢。
劉賢歉然道:“裴越,此事的確是我做得不地道,但我只是擔心你鬧出人命,那樣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
裴越在穀梁出現之後,便逐漸平靜下來,他想了想說道:“多謝殿下。”
之所以道謝,是因為劉賢沒有派人去宮中傳話,反而是將穀梁請來,這樣其實還是向著裴越。畢竟穀梁肯定會站在裴越這邊,但是開平帝的心思很難把握,萬一他發一道中旨讓裴越罷手,裴越便只能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