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東城,如歸客棧。
掌櫃這段時間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因為從六月初開始,便有一群從京都來的客人將店內所有上房包下來,一住就是兩個月。
雖然這些人看起來凶神惡煞一般,具體做什麼生意也是語焉不詳,但是掏銀子極為爽快,而且在店內開銷也從不小氣,掌櫃哪裡還會管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只盼他們能一直住下去,若是遇到官差盤問還會幫他們遮掩過去。
二樓居中的房間裡,年敘端坐主位,看著面前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沒有精氣神的手下,沉聲說道:“王爺的信昨日送來,信中只說一件事,王妃薨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們雖然只是魯王府豢養的打手,但是歷來待遇極好,尤其是那位孃家極其富有的許王妃,經常會讓管事帶著金銀珠寶打賞他們。
“大哥,王妃她那樣年輕,怎會突然就薨了?”一人憤怒地問道。
年敘壓低聲音說道:“七寶閣被太史臺閣搜檢,查出許家通賊的證據,許頌當即就被凌遲處死。王妃雖然沒有被牽連,可咱們聖上怎會容忍她繼續坐在魯王府正妃的位置上?”
開平帝對魯王的喜愛不算秘密,遲遲沒有立儲多半和這件事有關,既然許頌已經死了,許家自然也就會覆滅。在這種情況下許氏不可能繼續做王妃,因為假如魯王被立為太子,那太子妃就有可能是將來的皇后。
身為一位雄心萬丈的帝王,開平帝怎麼可能允許一個有汙點的女子成為未來的皇后?
畢竟那可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
這些打手皆是粗魯漢子,為人處世只將恩義掛在嘴邊,此刻不管真情假意,齊齊為許王妃悲痛不已。更有人咬牙說道:“哼,咱們這位聖上被一個毛頭小子矇在鼓裡,竟然連自己的兒媳都不願保住!”
年敘忽然起身,走到其人面前就是一個耳光抽過去,怒道:“閉上你的鳥嘴!”
他宛如一頭接近瘋狂邊緣的猛虎,環視眾人說道:“王爺在信中只提到王妃的死訊,並未責怪我們。但我思來想去,總不能繼續在滎陽乾耗著,總得做點什麼才能慰藉王妃在天之靈,才能稍稍紓解王爺心中的悲痛。”
眾人齊聲道:“大哥你吩咐吧!”
年敘沉聲道:“這些時日你們也都發現了,裴越但凡出門都有大量親兵護衛,此人本身就是個武道高手,想要路旁偷襲基本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今日他會在城內公審那些俘虜,防衛必然極其森嚴,但是事畢之後肯定會有所鬆懈。”
右側一人問道:“大哥的意思是,咱們深夜動手?”
年敘緩緩點頭,冷笑道:“咱們在城裡一個多月也不是虛耗光陰,起碼在欽差行衙已經有了幾個內應,而且行衙內部的地形也已經摸清楚。今夜我們先潛入行衙內部,然後放火燒屋,趁亂直接衝到裴越的住處,誅殺此獠為王妃報仇!”
眾人面色激動,紛紛站起身來。
年敘在每個人的肩頭都拍了一下,然後正色道:“兄弟們,今夜很可能便是十死無生之局,害怕的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無人出聲。
年敘微微一笑,握拳道:“很好,我沒看錯你們,王爺也沒看錯你們。都回去歇著罷,養足精神,今夜便動手!”
“是!”
……
北城,滎陽府衙門前寬闊的廣場上,人山人海摩肩擦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