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薛蒙和謝璧。
秦賢簡單地介紹一番,而後鄭重地說道:“越哥兒,左軍機魏國公想見你。”
此言一出,在場絕大多數人都神色一變。
秦賢連忙說道:“是好事!上次你提點我的那兩件事,魏國公聽說之後對你十分讚賞,特意讓我來請你,想當面和你談談。”
李子均聽完這句話後,只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痛,似乎比身邊那些被中年男人扇了耳光的手下還要痛苦。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區區一個庶子,能得穀梁的看重已經是走了狗屎運,可如今連左軍機都青睞有加,這世道也太荒誕了!
左軍機是他爺爺李柄中的伯樂,更是大梁軍中第一人。
今日之後,像李子均這種將門紈絝,除非做好了跟裴越換命的打算,誰還敢肆意凌辱這個少年?
綠柳莊的少年和莊戶們,此時無不挺直腰桿,臉上洋溢著自豪和興奮的神色。
裴越望著秦賢眼底的那一抹暖意,先是感激地笑笑,然後搖頭道:“讓兄長白跑一趟是小弟的不對,但出府之前我便當眾說過,來此為老祖宗祈福,不會沾惹其他事情。兄長,請回去之後稟報魏國公,小子年幼,出言無狀,當不得他老人家如此看重,且軍國大事何其重要,非我一黃口孺子可以置喙,恕不能領命。”
秦賢便有些急了,能夠當面聆聽左軍機教誨,莫說他們這些年輕人,就是軍中大將誰不願意?
如此大好機會卻放棄,實在可惜。
裴越按著他的手臂說道:“兄長,就這樣覆命吧,本應請兄長去莊上小酌幾杯,但此事不敢讓魏國公久待,你我兄弟下次再聚。”
秦賢欲言又止,可見裴越如此堅決,便只能輕嘆一聲,領著一頭霧水的薛蒙和謝璧打馬離去。
待他們走後,裴越便招呼眾人回莊,只留下李子均和他帶來的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一個個面色如喪考妣。
谷範走在裴越身邊,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物事一樣,一直偏著頭打量面色沉靜的裴越,終於忍不住問道:“不後悔?”
裴越輕聲道:“後悔什麼?”
谷範故作姿態道:“那可是魏國公!你知道軍中多少勳貴想求見他一面嗎?”
裴越伸展了一下雙臂,片刻後才搖頭道:“你不懂。”
谷範很想一拳錘在這小子的腦袋上,但是一想到後面還跟著一個高深莫測的中年男人,登時有些洩氣,看來自己還得努力修習,早晚有一天揍這小子一頓。
席先生自然沒興趣猜測谷範在想什麼,此刻他正在回答桃花接連不斷的疑問。
“先生,那位左軍機是什麼人呀?”
“很厲害的人,大梁的將士都歸他管。”
“啊,那他想找少爺是好事嗎?”
“不錯,你家少爺也很厲害。”
“可是少爺沒答應呢。”
“所以我才誇他很厲害。”
“不懂,但是少爺肯定厲害呀,咯咯。”
席先生聽著少女發自內心的歡快笑聲,也不禁露出溫和的笑容,望著天上雲捲雲舒,他忽然覺得這世間依舊有趣,雖然再沒有裴元那樣驚才絕豔的天縱之才,也沒有裴貞那樣苦心孤詣匡扶社稷的忠貞之士,但看著少年起於青萍之末,將來騰於九天之上,未嘗不是人間最美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