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趁著得了閒,何清沅問過封家娘子後,便在她的指點下做了兩碟櫻桃糕,裝在黑漆雕花的食盒裡,拎了往沈檀書那邊送去。
這櫻桃糕倒沒什麼難的。裡面用了新鮮的櫻桃果肉,做出來後,一塊塊切好的櫻桃糕不過手指長短,色澤氤氳著微紅,散發著清香。再被擺放在青瓷荷葉小碟中層層疊疊堆起來,煞是好看。
送去之前,何清沅先撿了兩塊,一塊讓封家娘子嚐了,另一塊自己嚐了。
封家娘子吃完後,表情仍淡淡的,什麼都沒說就走開了。何清沅估計她應該是滿意的,這才放心地自己品嚐起來。櫻桃糕一入口鬆軟微糯,其中夾雜著少許酸甜可口的櫻桃果肉。雖然甜,但並不讓人感到膩,而是蜂蜜的清甜,讓人回味無窮。因為剛出鍋,還有是溫熱的,吃起來的口感更好。
雖然是第一次做,但何清沅或許真的在這上面是有天賦的,味道出奇地好。要是往日,何清沅自己一口氣就能吃掉大半碟。不過眼下,她只能頗為可惜地看了兩眼,眼前這兩碟櫻桃糕落到鵲芝她們手裡,只能明珠暗投了。
上午的天還沒到最熱的時候,這會太陽被雲彩遮住了,何清沅拎著食盒,一路來到了沈檀書所居住的山月居外,隔得遠遠的就聽見了她院子裡傳來丫鬟銀鈴一般歡快的笑鬧聲。
她循著聲音一路繞過去,來到她們窗下,就看見一群丫鬟們正躲在偏房裡玩翻花繩。
裡頭的錦雀正好坐在窗戶附近,一轉頭看見了窗後的何清沅,立即高聲叫道:“你在那裡鬼鬼祟祟地做什麼,還不快把吃的送進來。”
看來要折騰她這件事,鵲芝已經和丫鬟們都透過氣了。
何清沅繞到了前院,推開門進去,果然就看見一群大小丫鬟俱在,見她一進門,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顯然都不懷好意。
至於沈檀書,自然不用多說,肯定是又進了自己的小書齋裡躲清閒。
她在心裡嘆了口氣,這沈家姑娘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些。
何清沅迎著一屋子人的目光,把食盒隨手放在了楠木小圓桌上,神色坦然自若道:“這是姑娘要的櫻桃糕,我給送來了。”
旁邊鵲芝冷笑道:“小廚房倒是好大的架子,我昨天要的櫻桃糕,今天這個時候才送過來。”
何清沅眨巴了一下眼,納罕道:“昨日你說是回頭給送過來,又沒說幾時要,姑娘又一直沒派人去催,我只道是不急的。沒想到姑娘不著急,鵲芝你倒是很急。”
鵲芝性子急躁,正要跟她吵起來,被旁邊的燕草扯了一下衣袖。
燕草給旁邊的錦雀使了個眼色,錦雀立即心領神會,開啟食盒,從中拈了一塊櫻桃糕,裝模作樣地放進嘴裡,還沒嚐出個味來,就一口吐了出來:“呸呸呸,這做的什麼,難吃死了。”
另外幾個丫鬟跟著有學有樣。
“這什麼櫻桃糕,難吃死了。”
“果然不能指望一個燒火丫頭的手藝。”
“真是糟蹋了府上的東西,依我看,她”
何清沅故作吃驚道:“你們胡說什麼,這櫻桃糕可是娘子親手做的,你們可不能平白無故地汙衊人。”
說著,她自己揀了兩塊,放入口中後心滿意足地把眼睛眯成了兩彎月牙:“就是這個,娘子的手藝分明好好的。”
看她煞有介事的模樣,一群丫鬟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們雖然自覺自己不至於害怕一個廚房裡的掌事娘子,但封家娘子向來頗受兩位主子看重,也沒必要因為一個何清沅平白去招不痛快,一時竟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看著幾個大丫鬟,指望著她們開口。
旁邊的燕草皺眉道:“昨日鵲芝讓你親自做了送來,怎麼變成了封家娘子親手做的。”
何清沅眨巴了兩下眼睛,故作無辜狀道:“鵲芝不是說了讓我要我往姑娘房裡送嗎。既然是往姑娘房裡送,自然是給姑娘的。府上一共就姑娘、大人兩位主子,娘子自然要盡心盡力地做了讓我送來,這有什麼不對嗎?”
鵲芝冷笑道:“你倒是會裝瘋賣傻,你明知道我點的是你的卯,卻偏要把這事推到了封家娘子身上。”
何清沅故作不解道:“什麼叫我把事情推到了封家娘子身上……好了,我算是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原來鵲芝你讓我把櫻桃糕送到姑娘房裡,不是為了給姑娘吃的,而是為了讓你們享用。是了,難怪你們要這麼說。娘子原是應侍候兩位主子的,鵲芝你們想吃什麼,自然應該是由我們這些底下的人來做。”
鵲芝一急,又被燕草拉住。
燕草慢條斯理道:“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還在這裡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