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溫暖的小手突然從旁竄出,捂住了牧碧虛的嘴。
牧碧虛一時無言。
欒谷等不到牧碧虛的答複,生了幾分憂心,又以指扣了扣窗欞。
“公子?”
他的手握在柄上,無聲無息地將刀從鞘中抽出了三分出來。
一眾護院也紛紛張弦露刃,只待屋中一有異動,便破窗而入護衛牧碧虛的安全。
牧碧虛察覺身畔之人形體瘦弱,手上也不甚有力道,想是一個女子。
而且,她身上這氣息也意外的熟悉。
不似尋常女子的花香脂粉,芬芳濃膩,倒有些像孩童乳臭未幹的淺淺奶味。
他輕輕地向那位女子搖了搖頭,捂著他嘴的人意識到,如果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反倒使他不能出聲引僕從懷疑。
到時候來個甕中捉鼈,她反倒不易脫身。
於是她手指微微抬起,讓牧碧虛得以開口說話。
“無妨。”牧碧虛道。
嘴唇開闔間,熱氣吹拂於少女的掌心,“我房中無他人,你請先退下吧。”
聽聞牧碧虛氣息沉穩,聲音從容,應當無有大礙,欒谷方才放心收刀回鞘,帶著護院去別處巡邏了。
一眾火光消逝,在幽幽黑暗中,聽聞欒谷及護院的腳步聲遠去了,牧碧虛悠悠道。
“姑娘可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白晝時在外廓城放下了她,不料她晚上竟翻牆越壁,摸黑偷藏到了他的床榻上。
“我的芳心已落在牧小公子身上,”這位姑娘不知曾經混跡於何種地方,讓人肉麻的情話張嘴就來,“如今已情根深種,覆水難收,特來向公子自薦枕蓆。”
近些年想要趁著夜色攀爬牧碧虛床榻的女子不止她一個,成功做到這一步的卻並不多。
昔年他剛成人時,就有膽子較大的丫鬟仗著主母縱容,公子隨和,於夜深人靜時提前藏在被褥中。
牧碧虛還未上榻便察覺有香玉肉爐暖床,他神色平靜穿好了外衣,並未多加責怪怒譴,只叫人將床榻上的一應寢具都抬出去浣洗晾曬,以消泯那令人不適的脂粉氣息。
那位少女在黑燈瞎火間被他送將了出去,避免青天白日裡為人所知,後來一連躲了數天都不敢見人,牧府中再無女子敢如此明目張膽投懷送抱。
牧碧虛衣袖揮出,勁風將窗欞掃開些許,寒涼似水的月光透過縫隙照進屋中。
他側身半起,青絲在榻上流淌散開,如同一匹黑得發亮的錦緞。
牧碧虛料想這位少女深夜翻牆,在他的身畔盤旋不去,恐怕是要與他敘一敘白日裡所說的「前緣」。
“牧某伯父門生眾多,家中奴僕數百,每日前來拜謁的賓客川流不息,實在想不起在何時曾與姑娘見面,萬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