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少年微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來,似乎要扶他起身。陳滄神思昏亂,見對方的手掌始終停在金網之外,自己便探出手去。
就在他指尖觸及金網的一刻,他心中突有短暫清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妖族少年臉上戲謔笑意,彷彿正等他自投羅網。
但這醒悟來得太晚,他一隻手已經探至陣法之外,被對方一把握住。妖族少年向外一扯,那蠻橫力道把陳滄半邊身子都拉到了陣法之外,眼看就要落入敵手。
就在此時,一聲錚鳴躍出寂靜,幽暗的寢殿中陡然迸現出奪目光輝。
那一剎那間發生的事情,陳滄並沒能看得清楚。他只知道妖族少年起先還抓緊了他的手臂,想要挾持他一起逃離,但幾步後就果斷放棄了,鬆手將他丟了下來。
但那也於事無補,原本用於護衛的陣法已經調轉方向,金網朝著入侵者兜頭罩下,緊緊勒住。
受困的身影越縮越小,很快就無法再保持人形,一陣黑霧散去後,地上只剩下一隻渾身被金線纏住的漆黑小獸。
那東西像是長耳朵的狐貍,掙紮幾下後就不再動彈,氣息已絕。
陳滄跪在散開的金網陣法之間,驚魂未定。經過這一番折騰,寢殿中陳設倒沒受什麼損傷,但放在桌案上那隻匣子卻是滾落在地,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他點起了燈,照向木匣,只見斷口平滑,像是被利器一斬兩半,裡頭則是空空如也。
錦毯的另一頭,靜靜躺著那柄以布條裹緊的劍。
那是星儀從不示人的佩劍,在離開臨琅時,他將劍收於匣中,交由陳滄暫為保管,言稱在危急時刻,或也能有些作用。
這一次,雖然他在寢殿佈下的陣法依舊牢固,陳滄卻中了那妖族少年的蠱惑之法,險些自己踏出陣法外,束手就擒。最後一刻,大約正是這柄劍躍出匣中,觸動了陣法的反制,才令形勢逆轉。
陳滄捧起那柄劍,半是感激,半是敬畏。劍在他手中甚為沉重,讓他幾乎託不住。
燈光中,他忽然發覺那纏裹劍上的布條滿是裂痕。隨著他的動作,紛紛碎屑飄落下來,露出了常年在掩藏之中的真身。
與宮中收藏的各色寶劍相比,這劍乍看毫不起眼。劍鞘灰黑,劍柄似為烏木,不見半點修飾,頗有大巧不工的端莊氣派。
陳滄端詳劍身,也不知剛才那道一閃而逝的金色輝光,是不是也從這劍上發出。他雙手放在劍上,心中莫名想要啟劍一觀,但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懼意沉沉箍在他身上,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動上一動。
良久,還是門外侍衛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他兩手微顫,將黑劍原封不動地放回匣中,暫且合攏裂口,重又放回了桌案上。
方才劍上的輝光讓宮中侍衛發覺,匆忙趕來,才發現事情都已結束。
陳滄擺手製止了他們紛紛告罪的舉動,先讓他們將被金線捆住的妖族原身帶走。他不敢確信這妖族是否是假死,不過對這種情形,星儀也有過吩咐,他便令侍衛將其帶去園中一座帶有陣法的密室,看押起來。
屋內原本損失不多,他只讓侍從略作整理了事。眾人懇請國君移步別處,陳滄並不應允,只教所有人對今夜之事守口如瓶,不得聲張。
此令一出,餘人莫不遵從,不久後也各自告退,寢殿中重又恢複了安靜。
這刻,卯時仍未至,幽暗夜空上不見一絲光亮,宛如帷幕緊抿,悶不透風。陳滄疲憊地坐在桌案邊,望著匣中劍,久久不語。
忽然間,一縷無形之力令他定在原處。從他身後漫溢而來的重壓,既似火焰,也似浪潮,他渾身彷彿都因難言的震悚而僵直,盡管心下駭然,卻絲毫動彈不得。
這些年來,身為臨琅國君,他不是沒有面對過妖族乃至修士的敵意,卻從未有過如此恐懼的時刻。金網陣法毫無動靜,他束手無策,唯有將視線投向劍匣,祈求它能再施援手。
那匣子一動不動,他的心也隨之慢慢沉了下去。
良久,背後傳來一聲輕輕的冷笑,他眼睜睜看著一隻手越過他,將那柄劍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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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