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明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也噎了一下,片刻後反問:“那你先前飛去是做什麼了?”
“當然是想找線索啊。”陵空道,“先找到了不就能在你們面前擺擺威風?可惜,沒這機會。”
謝真哭笑不得,問道:“那前輩準備的最後的辦法,究竟是什麼?”
陵空奇道:“你怎麼知道我還有辦法?”
謝真:“既然前輩指引我們來這裡,總不會是毫無計劃,只依仗運氣好壞。”
“也沒準就是有這樣的莽夫。”長明涼涼道。
“你小子……”
陵空作勢要給他一個千鈞壓頂,謝真連忙兩手捉住。既要保持禮貌,又要表示出拉架之意,哪怕對於他來說,這也不是沒有難度。
長明又道:“這笨辦法我倒是知道。無非就是把這裡的每一寸地方都燒過去,不留下一絲空隙,不管那秘密是如何藏匿起來,一定會在火中現形。”
謝真吃了一驚,轉念想,卻又確有道理:“……恐怕除了你,也沒人能做到了。”
別說瓊城是靈氣斷絕之地,就是放在平常地方,這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遠不是所謂放把火就能解決的問題。
“是啊,不然幹什麼非要他來幹活。”陵空道,“不就是等著這麼一手。”
長明:“我怎麼覺得,你還挺期待我們沒能找到的?”
“誰不愛看放火啊?”陵空反問。
長明:“……”
謝真在一旁聽著,不由得感到了這兩代鳳凰的差異。長明有時把放火掛在嘴邊,其實是玩笑居多,他施術時總是時機恰當,極有分寸。
而陵空……就不好說了,他可能確實不嫌事大。
無論如何,最好還是別走到燒城這一步,謝真努力琢磨,但實在沒什麼頭緒。
不知不覺間,等他回過神來,他們已經踏入一片荒草萋萋的廢園中。
瓊城周邊頹敗的景象裡,唯有這裡的綠意最為濃重。雜草肆意蔓延,不乏長到半人高的芒草、針茅,較之野外更加茂盛。
青藤爬滿了傾坍的石牆,樹上垂下枝條,草與葉,藤與枝,無不是密密相連,讓這片綠色顯得悶不透風,彷彿蓋滿了水池的藻苔,又或是一塊幹涸的汙跡。
“這園子也被刨過。”長明看向草間一塊長得像亭子沒什麼發現?”
“廢話,奇異歸奇異,你倒是給我發現一個看看?”陵空反唇相譏。
“這個就是禦花園吧?”謝真四下看看,只看到了一些亭臺的遺跡。
說來也是,他沒怎麼去過凡世中的王宮,禦花園之類還是從話本裡聽到的更多,但他也有了個想法:“臨琅既曾供奉修士,或許在園裡也留有使繁花常綻的秘法,如今這草也長得特別好?”
陵空道:“都靈氣斷絕了,區區養花的秘法哪能維持到如今?”
“不用非得依靠靈氣。”謝真說道,“譬如說花妖中的傳承,有益花木的靈藥比比皆是;再說,被秘法培植的花草凋落在土地裡,對野草來說也是難得的好地方。”
看那些被翻起來的青石殘餘就知道,原本的花木肯定早就在挖地時被毀完了。當時的人大概也沒有將那些殘枝落葉徹底清理出去,而是翻完地就走了,很容易變成如今的情形。
當然放在別處,幾百年來早就翻天覆地了,也只有這凝滯的地界裡,才會有痕跡供人追溯當年。
長明:“很有道理。”
“沒想到你也偶爾會說點像花妖的話嘛!”陵空則道,“書是沒白看。”
謝真可不想回憶那昏昏欲睡的經歷了,看到不遠處又有個坑,隨口道:“那又是什麼被挖開了?”
不用走得太近,他們已發現那是個較此前見過的所有都更大的……大坑。
這似乎曾經是園中的小湖,但此刻往深坑之底看去,只有淺淺一層浮在淤泥上的混濁積水,不斷在雨水下激起漣漪。
深邃的坑洞宛如髑髏上空蕩蕩的眼眶,整個王城中各形各異的廢墟,都不如這一處那麼讓人渾身不痛快。
“連湖底都抽幹了,翻得很徹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