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王庭船上,西瓊涼涼道:“說得好,你去抓他啊。”
靈璘:“……”
謝真並沒答話,只是一拂衣袖,清光幽幽的雪片於他手中凝成一柄長劍。他持劍一禮,說道:“沒別的事,我便去了。”
不知多少人在心中喊了一句“等等”,即使他們也不知道要等個什麼。
但也有人說出了聲,只聽靈霄與鬱掌門不約而同道:“且慢!”
靈霄手持書捲起身,鬱掌門則是在虛影中說道:“謝真,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霧光忽地顫動起來,連帶著他的輪廓也隨之不住搖蕩。在眾人沒明白怎麼回事時,就聽到鬱掌門厲聲道:“鳳凰!安敢如此!”
那虛影並非對著船外,而是朝向一側,顯然他怒斥的物件並不在被銅鏡映照的凝波渡,而是——毓秀山。
孟君山驚道:“師父?”
“妖族動搖地脈,我去會會他。”
鬱掌門的聲音說完這句便即消散,霧光驟然破裂,騰起一陣冷氣,化為細雪飄落。那端端正正擺在案上的銅鏡,也霎時間覆滿了寒霜。
毓秀山,峰頂之畔,竹林後隱約可見一處小樓掩映。
掌門居所中原有花木四季盛開,如今更是萬物生發的好時節,幽幽浮動的芬芳有如山中薄霧,縈繞不去,又不甚分明。
而若是穿過樓閣,登上內堂之中,那春光融融的花香便立時一掃而空。透過紙窗的日光不帶半點暖意,就像是此間主人一樣,四下裡只有風雪般冰冷苦澀的氣息。
案臺上,最引人注目的是當中一尊玉瓿。淨水自此處斜斜躍入空中,再從兩側飄落交彙,化作一面流動的水鏡。
鏡中水色幽深,布滿或明或暗、星星點點的光痕,像是一把隨意灑在秤上的棋子。那些閃爍如珍珠的斑痕,或是集聚在一處,輪廓深淺分明,或是散落於盤中,遊動不定。
玉瓿中湧出的淨水奔流不止,那些光痕也時時變換。要是旁人見到其中圖案,興許會覺得它形似輿圖,卻找不到究竟是哪一處地方。
即使是毓秀門中,讀得懂這幅畫的也只寥寥。這座法器描繪出的乃是世上靈機走勢,除了地脈靈氣,各派疆界,還有更加玄之又玄的東西——譬如修士、妖族,哪怕自身與山川天地相比頗為渺小,只要彙集到一定之數,所攜卷的玄機也時常在鏡中拖出片刻痕跡。
越是靠近毓秀山,水鏡裡顯現的走向就越為清晰。在凝波渡上群英雲集的時刻,不知多少修士趕赴此地,他們之間的靈機相互糾纏,宛如雲霞蒸騰,映在鏡中的光暈龐大而模糊,已令人無從辨認。
但這水鏡裡唯一照不出的,就是毓秀山自身。
是以,當掌門鬱雪非端坐案臺前,以術法與身在凝波渡的弟子傳訊時,直到鏡圖上與凝波渡毗鄰之處迸出輝光,他才覺察到不對。
水鏡中的光痕只是玄奧靈機的照映,只憑這個,遠不足看出究竟是誰觸動了這些變幻。
然而這一刻在鏡中顯現的,是一道極為清楚的地脈輪廓。
自冰泉地脈被鎮壓在毓秀山下以來,歷任掌門都會對此,乃至與其相伴雙生、依舊遊走不定的另一條地脈無比熟悉。
冰泉無法映進鏡中,熔泉則是它的影子,此時正在灼灼燃燒——那形如飛羽的赤紅光痕,正似水中搖曳的火焰。
也沒料到掌門的大名隔了這麼久才終於出現……一些懶人起名方式
長明oading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