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不識字兒的,就挺容易念錯。”豹妖理直氣壯地說,“你說你把名字搞得這麼複雜幹什麼?”
白狐嘆了口氣,也沒反駁,只是介紹道:“這位客人是齊公子,從中原來的。”
“幸會啊,齊老弟。”豹妖笑道,“叫我措都就成,來,幹了這碗!”
謝真也不好推辭,便拿起酒碗,和她一碰。白狐剛想阻止,結果他已經一飲而盡,姿態雖然文雅,喝得可是一點不慢。
十二荒的酒果然既烈且辣,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德音的村人處買來還是自家釀造,一口下去,如同一線火苗順著喉嚨往下直燒。謝真滿飲一碗,微笑道:“真是好酒,承蒙招待了。”
見他如此爽快,措都也高興得很,一拍桌子就要和他拼酒。白狐大為頭疼,伸手按著她腦門把她摁回了座上,警告道:“今天就這一壇,多了沒有,你也不想寒宵節前就喝得醉醺醺吧?我還有事情要與客人講。”
措都:“好吧,講什麼,介紹你侄女給人家嗎?”
“……”白狐有氣無力道,“別搗亂,我是要說最近王庭那個懸賞的事情。”
“哦哦那個啊!”措都彷彿終於想了起來,“你是要把這位老弟送去領賞嗎?別這麼缺德吧,而且我看他也不像那個傳說中的阿花呀。”
謝真:“……”
傳說中的阿花……他已經感覺到有一絲不妙了。
白狐給了措都一個爆慄,怒道:“別胡說八道!有酒還堵不住你嘴嗎!”
措都聳聳肩,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白狐轉向謝真,組織了一下措辭,說道:“幾日前有個小道訊息傳來,說王庭一名花妖離開芳海不知所蹤,王庭正在四處搜尋他的下落。據說這個花妖名字很怪,叫做阿花,不但自己身手不凡,還與一個棘手人物同行,倘若發現他行跡,不可擅動,一定要速速傳訊。”
盡管在聽到阿花這名字時已經有所預感,謝真還是忍不住喝了口酒壓壓驚,問道:“那懸賞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雖說只是傳言,但是短短幾日就傳遍了妖族中,總歸不是那樣簡單。”白狐笑道,“聽說能給出確信訊息的都有獎賞,假如真有誰能把人找回來,凡是所求,王庭無有不允。”
謝真簡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原來如此……”
不用多說,必然是他被星儀擄走後,長明追丟了他們的蹤跡,不願只把希望賭在所謂淵山相見上,才用了這不是辦法的辦法。他身上帶著蜃珠,星儀也不大可能與他一起招搖過市,所謂找人,其實根本十分渺茫。
然而妖族散落四方,當這流言傳遍之後,若是星儀還想與他一起來到人煙眾多之地,與妖族打交道,就總不免受到掣肘——假如他沒有被星儀一拳打昏裝在麻袋裡的話。
店夥計提著籃子環繞屋中,把一盤盤炸得酥脆的肉餡小餅放在桌上。措都揀起一隻,邊吃邊含含糊糊地說:“其實咱們除了去雩祀的那些族人,根本就沒誰知道那個阿花長什麼樣啊。”
“長什麼樣,也不打緊。”白狐慢條斯理道,“花妖因為修煉的緣故,很少會在外行走。除去那些在荒山野嶺閉門不出的,靜流與昭雲都有不少花妖,咱們繁嶺也有零星幾個,全都是久居原地,真名實姓,有據可查。所以,要是遇見個陌生花妖,懷疑一下總不會錯。”
謝真越聽這話越覺得他自己十分可疑……不對,什麼可疑不可疑的,他根本就是阿花本花啊!
措都咕噥道:“那這位齊老弟豈不是也有可能?”
還沒等謝真說話,白狐就搖頭道:“莫說他孤身一人,牡丹是去過雩祀的,她可不認識這位客人。”
說著,他對謝真抱歉道:“對不住,其實我原先也有些懷疑,但見你隨我回來,也就不覺得是你。等牡丹,就是那個老虎大姊見過你,就更沒什麼好說了。”
“可惜不是,”謝真淡定道,“不然賞金我們還能分一分。”
他總覺得自從複生之後,這面不改色扯謊的水平是越來越好了。哪怕面前幾個繁嶺妖族都頗為熱心,他也沒打算坦承身份,雖然這樣有些對不住人家,但他深知繁嶺部與王庭有過許多糾葛,在這裡貿然現身,恐要橫生枝節。
聽了他的話,白狐一愣,不禁莞爾。措都也大笑:“齊老弟你可是運氣好,我們任先生是個良民啊!換了別的混蛋,搞不好就把你抓去碰碰運氣,聽說已經有這麼幹的了。”
謝真:“這也……”太亂來了吧。
見他臉色古怪,措都以為他擔心之後的安危,趁機道:“外面有很多不講理的妖哦,不如你就在我們繁嶺先住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