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杭臉色也非常難看,旁邊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修士中,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喬道友,沒必要做這麼絕吧?”
喬杭怒道:“你什麼意思?”
“把船都包下就算了,這是想徹底斷了我們進去的念頭?”
這回謝真看清了,說話的就是之前在客棧裡抓船主的那個修士。那個帶刀的同伴不在身邊,他仗著周圍人多,陰陽怪氣道:“只是,這叫人家還怎麼做生意?”
船主看到是他,下意識地往喬杭這邊躲了躲。他身上的魚血讓喬杭也眉頭微皺,但沒動地方,而是冷漠道:“一派胡言。我都已經包下所有船,幹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現在你進去之後,我們不是也沒法用船了?”那修士道。
喬杭喝道:“你胡說什麼?我犯得上給我自己要用的魚船下毒?”
那修士說:“這不是也有魚沒事嗎?”
喬杭被他的胡攪蠻纏氣得臉色發青,伸手在空中一抓,那隻冰鷹瞬間在光芒閃耀中現身。見他要動手,那些散修沒人想和他在這打架,立刻一鬨而散。
謝真:“……”
他和長明早在喬杭來時就躲開了,這混亂的一幕叫他簡直沒眼看。
圍觀的人群散去,兩人也悄悄溜了,留下喬杭自己對著一池子魚焦頭爛額。謝真道:“這事和喬杭應該沒啥關系。”
長明:“看他那樣也不像。”
“綠楊鎮上什麼時候來了個擅長用毒的修士?”謝真已經想不起來剛才的靈光一閃是什麼了,轉而想到別的。
毒物一道,並非正途,散修中間用得可能更多些。因為修行有成後,能影響到修士的毒就變得較為稀少,反倒是妖族中有一些操縱猛毒的族類精於此道。
長明:“難說。不過,松花忽律的眼珠,對於研習毒道的修士更是至寶,有這樣的人為此而來倒是不奇怪。”
謝真微微點頭。兩人沿著岸邊前行,夕陽下的白沙沼如同一塊遍佈裂痕的鏡面,淺水中起伏的蔓草曲曲折折地綿延,將風止波平的水面零落地分割開來。每一塊水面都倒映著天空,然而色澤似乎又與晚霞有些相異,從岸上遙遙望去,那濕潤的顏色彷彿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若是夜裡落雪,也許會將那一切都遮蓋住。謝真稍微想了一下雪落水上的景象,忽然覺得他以前好像不太會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怎麼了?”長明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停頓。
謝真:“只是在想,如果下雪的話,白沙沼中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長明顯然不太明白他怎麼忽然問這個,想了想道:“按理說,不會有吧。”
他們又走了片刻,才見到不遠處岸邊有一座破舊的船屋。謝真左右看看,沒見到魚,長明已經跳下堤岸,朝船屋走去。
謝真跟在他身後,還沒走到面前,船屋後面的帳子向上一掀,一個女孩從裡面鑽了出來。
她看了看謝真,又看著長明,忽然啊了一聲:“你不就是在書攤上那個……”
長明沒說話,皺眉看著她。
謝真已經發現了長明現在的習慣,倘若他還是原來的模樣,這個不聲不響的表情還真的很有壓迫感。可惜在如今的偽裝下,這樣估計沒法把人嚇住。
果然,那女孩立刻回頭沖著船屋裡喊道:“師姐!”
片刻後,她師姐也從船屋裡出來了。這兩個師姐妹就是之前在書攤上看《六派溯源》的人,師姐此前包著發髻,現在已經把頭巾解了下來,謝真看到她的發髻中沒有簪子,而是平平地插著一根細長如劍的草葉。
水邊的微風裡,她發髻兩側露出的草葉末端也隨之微微顫動。
一道突如其來的靈光閃過,謝真腦中剎那間轉過幾個念頭。在那師姐說話前,他先開口道:“兩位,莫非是鐘溪派的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