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
長明晃了一下書頁,說:“不過,事情有點意思。你要過去看看麼?”
日近黃昏,街上行人漸少,天空滿是灰沉沉的層雲,彷彿要一直壓低到屋簷上。謝真抬頭看了看,道:“要下雪了麼。”
長明伸出戴著手套的手,兩指虛撚了一下,斷定道:“至少要到後半夜吧。”
謝真瞥他一眼,著實不知他是怎麼判斷出來。雖然長明根本不會冷,他還是入鄉隨俗,在外面加了一件披風,此時領子擋住了小半張臉,看著還怪可愛的。
“所以,”他好奇道,“你是從哪裡找到的船?”
“採藥人啊。”長明懶洋洋地說,“也是運氣好,剛去就碰上了。”
白沙沼中的楓齒魚船,平日裡是採藥人開著用來進去採藥的。沼澤中雖與野地中不同,但霜降之後,藥草同樣漸漸衰枯,因而冬季裡採藥人們也只在家歇業。
那個租船給修士的船主已經早就不採藥了,但綠楊鎮上還是能找到一些零星的自己出船的採藥人。他們的魚都是自家養的,或許不那麼馴順,用總還是可以用。
謝真:“這倒是個辦法。”
長明:“就是可能會格外暈一些。”
謝真:“……”
長明手指扣了個圈,道:“師兄吃酸梅麼。”
謝真心說我又不是沒坐過那魚,喝酸醋估計也沒用……
他說:“到時候再說。話說,我們這是去看什麼熱鬧?怎麼看你走得一點也不著急。”
“就到了。”
長明一揚臉:“那邊。”
綠楊鎮不大,他們走著走著就到了白沙沼邊的小水灣。暮色之下,隱約能看到水邊有不少船,岸上還站了好些人,正在議論紛紛。
“這是那個船主放魚船的地方?”
謝真遠遠看那邊氣氛似乎不是很正常,疑惑道:“出什麼事了?”
他走到水灣邊,往下一看,登時驚了。
採藥用的小船都系在岸邊,另一側有個挖進去的池塘,那些楓齒魚就養在裡面。
這用來拉船的魚個頭自然不小,拎出來恐怕得有馬駒大,泡在水裡的時候通常只能看到小半個魚腦袋頂。不過這會,許多魚都在池塘裡痛苦翻滾,還有幾條已經翻了肚子,眼看是不活了。
謝真還想湊近去觀察,被長明拉住,輕聲說:“別靠太近,是有人下毒。”
“下毒?”謝真奇道。
白沙沼的水域中據說有一年四季隨天候變化的毒流,生長的藥草多數有解毒效用,正在於此。楓齒魚本身雖無藥性,在此環境中多少也是耐毒的。
能把這麼一池子魚都給毒倒,下毒的人可真是有兩把刷子。
謝真覺得有什麼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正在思索時,船主和喬杭到了。
船主也不嫌水冷,立刻下水去察看,把已經死去的魚給拖上了船板。他拿了把尖刀,把魚從側腹處剖開,暗綠如同泥漿般黏稠的魚血便灑了出來。
謝真想起之前在客棧裡吃的綠豆沙魚點心,表情頓時有點詭異。
船主仔細檢查完,上了岸,哭喪著臉道:“仙長,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他倒是還沒有確定是下毒,只知道魚的死狀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