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宿命,又是出自誰的手筆?
石碑道:“小蟬花,莫難過了。”
謝真略一定神,道:“我只是,有些事情還想不清楚。”
石碑十分蕭瑟地說:“哎,這世間,又有誰能把一切都想清楚呢。”
謝真:“……”
被石碑這麼突然打岔,他也忍不住一笑。石碑道:“既然你死而複生,又不打算回瑤山,是有什麼難處嗎?”
謝真隱約覺得,這石碑對瑤山的關注有些超乎尋常。聯想到他提過的祈氏不準與瑤山弟子交往的規矩,他也不禁猜測,莫非王庭當年與瑤山之間有過什麼不好提起的過往?
他在瑤山時,許多門派秘藏的書冊都已經失落,即使後來他在正清和毓秀抄回了一部分典籍,也補不齊當年丟失的全部內容。即使如此,在他認識了長明後,師傅也從來沒提過不許他與深泉林庭來往的事情。
“前輩要聽客套話還是實話?”他問。
石碑:“都來一遍!”
謝真:“客套話是,十七年過去,瑤山沒有我也很好,我現在回去並沒有什麼用處,瑤山也不需要我。”
石碑停了停,寫道:“不,瑤山沒了你絕對血虧。至少你是我見過最適合用孤光的人。”
“王庭以前有別的瑤山弟子來嗎?”謝真反問。
石碑:“沒啊,怎麼?”
謝真:“那這個‘最’字從何來?”
石碑:“因為你與你們祖師完全不像。”
謝真一怔:“前輩,你見過觀瀾真人?”
“我們那個時代,哪有人沒見過他。”石碑唏噓道,“聞名天下啊。”
謝真雖然聽說過祖師的名號,但這位祖師離他實在太過遙遠,一時間也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果說我與他像,倒是還能理解,可是為何完全不像,卻適合孤光?”
石碑:“因為……總之孤光是我鑄的,我說合適就合適,你不要問了。”
謝真:“……”
石碑拉回剛剛的話題:“那麼實話是什麼?”
謝真:“實話我不能講。”
石碑:tt
石碑:“哼,我就知道,你還不相信我。不過也不奇怪,大家都有秘密是吧。”
謝真微笑道:“請前輩見諒。”
石碑:“算啦,能和人講講話也不賴。你要是哪天能把孤光帶回來給我看看,就更好了。”
說著,石碑便寫出一堆亂七八糟的“好累”“睡了”,一邊慢慢消隱了字跡。
謝真回到持靜院時,正在門口遇到也剛巧回來的長明。
一見長明,他就想起昨天十分丟人的那一幕來。他索性放棄,懶洋洋地和長明打了個招呼,準備接受來自對方的嘲笑。
長明一碰到他的視線,就略微轉開去,有些不自然地道:“身體好些了?”
謝真:????
“啊,還行吧。”他下意識道,然後就看長明點了點頭,很平常地進了門。
看他這個彷彿無事發生的態度,謝真幾乎都要以為昨天只是他做了個有點怪的夢而已了。長明在院中打了泉水,衣袖一拂,壺中水立刻滾沸起來,冒出絲絲白氣。接著他取過一套茶具,行雲流水地布茶。
他的雙手並非完美無瑕,而是帶著些陳年的淡淡傷痕與薄繭,十指修長,骨節分明,在謝真看來,遠比那些白皙細致的手漂亮得多。這樣一雙手,在擺弄杯子時也有著與之相襯的優美姿態,只可惜這番景色絕大部分人都無緣得見,除了他面前那個。
謝真坐在他對面,從頭到尾欣賞過一遍,發現自己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端起杯子道:“茶真好看,……不是,手挺好喝。”
長明:“……”
謝真:“……”
蟬花的原型來自“十七年蟬”,分佈於北美洲。這裡面只用了地底潛伏十七年後羽化這一個梗,其他完全和原型無關,真正的十七年蟬羽化之後過把癮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