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一扯靈徽,袍袖捲起,兩人縱身一躍,落在那峰頭上。
近了才看到,燃起火光的是一座竹木搭起來的高塔。火光熊熊之中,能看出塔身如同骨架般的陰影,平常木材早就在這火勢中坍塌,如今卻屹立不倒,越燒越旺。
白陽峰頂僅有一處平臺,幾座小屋,此刻山臺正中央燒著那座塔,周圍站著四名衣衫上鋪著金羽紋樣的妖族男子。塔下,則是幾個被繩索捆著的布衣人,一個個看著年紀都不小了,臉孔被火光映得發紅,神情木然。
孟君山當即罵了句髒話:“怎麼回事,活祭現場嗎?”
他對昭雲部有些瞭解,衣衫上有金羽的是主將安氏一脈的標誌,這幾個估計就是在昭雲部中目前得掌大權的長老們。其中一個長老往這邊看了看,不認識孟君山,倒是認識靈徽,皺眉道:“正清門?”
靈徽肅然道:“正是。”
孟君山低聲問他:“不是說他們在加強禁制嗎,我怎麼看這是在烤鳥啊。”
“勸你們還是趕緊離開。”那名長老厭惡地看了一眼那幾個雀蛇族人,“待我們燒完這些,抓到牧若虛,倒是可以叫你們來看一眼那兇徒的下場。”
“你們這是……在引牧若虛回來?”靈徽難以置信地說,“他的族人何其無辜?再說你們怎知道牧若虛一定會回來?”
長老冷冷道:“這與你正清門無關。”
“——停手吧!庚辰大人!”
山風一卷,一隻金翅鳥倏忽降下,變作少年人模樣,高聲說。靈徽精神一振:“是主將來了。”
孟君山左看右看,大致猜出了情況。一直以來,靈徽在雀蛇一事上,都是與昭雲部的主將,也就是眼前這名叫安子午的少年聯系的。少年主將很講道理,但問題就是說的話並不太有分量。
現在這混亂的狀況,大約是安氏一族的長老們擅專,提前啟動了圖騰塔,導致兩邊被壓抑的矛盾徹底爆發了出來。
從正清門的角度上,哪怕再想抓到牧若虛,這種屠殺他族人的手段他們要是坐視,以後在仙門中真是不用混了。
無奈這算昭雲部家事,他們不知道該用什麼立場幹涉,但如果主將反對此事,或許還有一絲轉機。
庚辰長老一怔:“子午?”
安子午看了看地上的牧氏族人,發現還活著,稍微鬆了口氣:“庚辰大人,為何要提前舉行儀式?不是要待我們再做商議之後再說嗎?”
“婦人之仁。”庚辰長老沉下臉道,“決定已下,還拖延什麼,耽誤了時機怎麼辦?”
安子午硬邦邦地說:“什麼決定?我還沒有同意。”
庚辰長老皺眉:“你連你父親的仇都不想報了嗎?”
“我當然想,但不是以這種方式!”安子午怒道,“長老別忘了,我仍是一部主將!你們擅自入禁地開塔,問過我的意思了嗎?”
“好啊。”庚辰長老不氣反笑,“子午,主將大人,你現在回去,我還可以當做你年少沖動,不做計較。當初我們能令你接任主將,來日就能讓別人擔當,到時候可不要後悔才好。”
安子午氣得胸膛起伏,片刻後,忽地從背後取下弓箭,對準了庚辰長老。
庚辰愕然,繼而勃然大怒:“你要做什麼?”
另外那三名長老也都向安子午怒目而視。安子午沉聲道:“只要我還是主將一日,就看不得這種事情!”
塔上的火仍在燃燒,庚辰長老面色陰晴不定,安子午舉弓對著他,峰頂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