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份無話可講的尷尬中,鷹車抵達了燕鄉,寶扇河畔。
鷹車固然拉風,但在空中就如一個活靶子,進入仙門興盛的中原一帶時多有不便。不過燕鄉恰好位於三部與仙門勢力相交處,在這裡下車,也不浪費太多功夫。
他們降落在一片樹林中,沿路來到碼頭,長明去租船。
這一行四個,奉蘭在王庭數百年沒出來過,無憂從小在濛山長大,謝真則充分地扮演一個絕不做主的工具妖,結果到了最後,居然還是長明來打點行程。
“我覺得……”無憂遲疑道,“是不是有點不太好啊。”
奉蘭:“哪裡不好?”
無憂:“讓殿下去租船,我們就在這等著,真的沒問題嗎?”
奉蘭:“唔,我也想為殿下分憂,不過身上並無銀錢啊。”
無憂:“我看看,主將給我帶了點值錢的東西,要不然我先去換些錢?”
奉蘭:“說起來我也有一根簪子……”
謝真:“……”
他眼看再不阻止就要出事,便伸出手,掌心裡躺著兩個銅板,問無憂:“這兩個,哪個是一錢,哪個是十錢?”
“太小看我了吧!”無憂氣道,“這個銅板這麼大,肯定是十錢!”
奉蘭也湊過來,看了看,反駁道:“那個雖然大,但是輕一些,顏色駁雜,所以我猜小的那個是一錢。”
說完,他倆都看向謝真。謝真答道:“小的那個是錢袋上的銅釦子。”
奉蘭:“……”
無憂得意道:“沒錯吧,大的那個是十錢吧?”
“大的是錢袋上的大銅釦子。”謝真說。
無憂:“……”
“走吧,上船去。”長明回來了,看他們圍在一起,“怎麼了?”
“沒事沒事!”奉蘭與無憂異口同聲道。
燕鄉地處西南,多水澤峽灣,一條長河東西橫貫,穿過整片地域。這條河在不同河段的叫法也不同,在燕鄉這邊稱作寶扇河。
沿著寶扇河向下,便能進入樅海,這是燕鄉最大的一片山湖,比之菱湖也有過之而無不及。時至盛夏,去往樅海的旅客愈多,除了避暑、探親,更有詩人酒客,乃至聽聞樅海的諸多傳說,想去一窺真容的獵奇者。
他們一行四個在其中,並不顯得打眼。長明把這條輕便小船買了下來,僱了兩名船工,要把他們先帶去樅海。
長明一個人待在艙中,謝真本來也不想出去,但奉蘭與無憂兩個全跑去船邊看風景,他也不想和長明大眼瞪小眼,只好跟著無憂一起到外頭去。
生死間走過一遭,他的暈船症也絲毫沒有減弱,反而好像更嚴重了。
“你沒事吧阿花?”無憂看他一臉菜色,不由得擔憂。
“這是暈船嘞。”船工道,“吃點酸梅子會好點。”
他瞄了一眼謝真,心道原來妖族也會暈船。
燕鄉常有妖類的行跡,雖說許多行走人間的妖族,修為都能將自己的特徵隱藏,但也有那些道行不太夠的小妖,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燕鄉人對於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倒是中原來的旅者很不習慣,時常被嚇到,又或是舉止失禮,惹出事端。
船工也搞不懂這一行人是怎麼回事,為首的青年氣勢不凡,帶了兩個一看就沒怎麼出過門的小公子跟一個妖族,既不像是去旅行,也不像是走親訪友。
他從袋子裡取了個酸梅遞過去,這東西船上總會準備點。對方道謝接過,放進口中,頓時酸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無憂在旁邊看得稀奇,也討了兩個,分了一枚給奉蘭,然後皺著的臉就變成了三張。
船不快不慢,約莫到樅海也就是一日。寶扇河上已十分熱鬧,行船往來,一艘三層彩樓的畫舫駛過他們旁邊,有個穿杏紅色夏衫的少女依在欄杆邊,朝他們望來。
無憂抬頭看到她,他從沒在靜流部中見過這樣的人族女孩,雖不見的如何貌美,但正值青春年華,別有風情,讓他覺得十分新鮮。
碰到這種沒見過的情況,他第一反應就是找謝真:“喂,阿花,你看……”
謝真:“好酸……”
無憂:“……”算了不能指望這劈柴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