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暈船嗎?”謝真還挺稀奇的,“我就是看著這船太慢,心裡很煩。”
“……”
長明無奈道:“沒辦法,你總不能在船上練劍吧。我倒覺得這沒什麼不好,難得……”
他的話說了半截,頓住了。
謝真一伸手,將束發的玉冠取了下來,長發頓時如流水般散落。他不大暢快地呼了口氣,解下劍道:“有地方沒,我躺會兒。”
“有是有,但是……”長明遲疑道。
謝真已經麻利地躺了。他把頭擱在船邊的板子上,全不嫌硌著難受,反正在石頭間、山洞裡、樹上睡覺,他也不是沒有做過。
長明攏了攏他散在船板上的頭發,免得被他壓住:“我光是看你,都覺著脖子開始疼了。”
“還好吧。”謝真說,“那你別看了。”
長明:“……”
謝真確實有點暈船,躺下之後略好了些。從這角度望去,菱湖恍如另一片天地,高高的荷葉從兩側悠然退去,只聞水聲,不見水流,攜著潮潤幽香的微風徐來,掠過鼻端。
“你剛剛說但是什麼?”他想了起來。
長明:“忘記了。”
暮色四合,夏日幽暗的天際,漸漸現出一條橫懸的星河。謝真靜靜地瞧著,心中漸漸安寧下來,彷彿覺得這慢悠悠的小船也沒那麼叫人著急了。
他感到擱在船板上的頭被一雙手挪了挪,枕到了一個柔軟些的地方。
……
“阿花,你今天很心不在焉。”流束說。
謝真:“天太熱。”
他們兩個坐在流束的院子裡,喝加了許多花的杏仁茶。流束在洗纖閣待得愉快,也很喜歡蜃樓,雖然他本來是來為青崖的修煉而做勞役的,但已經打算在那之後也留在這裡工作了。
自從那次謝真路見不平拔柴刀相助,流束時常邀他來坐坐。這叫阿花的奇怪花妖,看似有些不通人情世故,相處起來卻十分舒服。
想來,大約是因為他有一種平和坦蕩、不加矯飾的態度,讓人總是會被那一份純然的直率所吸引。
那日他蒙謝真幫手,後來又連累他被二公子調去,即使沒什麼大礙,流束也承他的情。待他想答謝時,對方說他這次醒來許多事都不知,想多聽些各方面訊息。
於是每次邀他做客,流束都會說些近年的各種事情與他聽。
謝真實在是個非常好的聽眾,不管是什麼八卦訊息、野史秘聞,他都聽的很認真,時不時提出些問題,讓人覺得他相當用心。
今天流束的話題也不能免俗,全都是關於後日要來訪的王庭使者。
“深泉林庭有兩位大祭,輔佐王庭。”他說,“如今一位是奉蘭大人,他年紀很大,好像自從上上代的王在的時候就已經是大祭,許久沒有人見過他出來;另一位叫西瓊,是新王提拔的,近幾年王庭對外的聯絡都是他來。”
“王庭為什麼會派人來靜流部?”謝真問,“我記得有人講,靜流部的行事讓他們有所不滿?”
“這個嘛,”流束摸了摸下巴,“都說是因為靜流部與瑤山交往,惹得王庭不快。”
謝真:“王庭和瑤山的關系很差嗎?”
“不太好。”流束搖頭,“殿下與瑤山近年有過幾次沖突。”
他想了想,又道:“不過也說不準,傳說新王喜怒不定,可能他就是看靜流部不順眼也有可能呢。”
謝真:“這,不至於吧。”
“還有個著名的傳聞。”流束壓低聲音,“說殿下有一次路過書鋪,正好趕上裡面在賣新印出來的玄華箴言,他把所有書都買了下來,一口氣全扔湖裡了。你說這是多大仇啊?”
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