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忽地拉下臉來:“這個不告訴你。”
他拍拍衣服,站起身來趕人:“你走,今日放你休息,沒事別回來,免得主將碰見你,又要問東問西。”
謝真:“那我走了。”
他收起劍,剛要出去,又被無憂喊住了。
少年視線望著一邊,別別扭扭地說:“這些日子你做的不錯,要是我的功課過了,我有獎勵給你。”
謝真:“多謝,挺好的,但不要自滿。”
無憂怒道:“哈,你就說這個?我哪有自滿?再說只是挺好而已嗎?你見過我這樣的天才嗎?餵你這就走了?”
還好你爹是施夕未不是我,謝真心道,否則你就去瀑布下面練個三年吧。
至於天才,天才他當然是見過的。
他走出靜室,將門在身後帶上。山間霧氣朦朧,他彷彿又看到那個拿一根樹枝簪頭發的黑衣少年,於萬頃碧波上乘一隻小舟,笑吟吟地向他劃過來。
……
“謝真!”
少年喊他,“別看了,上船!”
謝真立在湖邊,白衣負劍,剛剛來問他要不要乘船的都被他拒絕了。別人見這位氣勢不凡的郎君一臉漠然,也都不大敢過來搭話。
謝真:“你去找船,就找了這麼個船?”
這黑色小船也就夠坐兩人,連個遮擋都沒有,全靠一根竹槳劃起。少年將手裡握著的槳轉了一圈,道:“我這船有個好處,就是不用你動手劃。”
周圍的船家紛紛側目,心道我們的船也不用渡客劃啊,你到底在得意什麼……
謝真縱身上船,如同風拂葉落,船身只是微微一晃。
“多謝這位師兄賞光。”
少年一本正經道,把槳一放,慢悠悠地劃將起來。
這一日和風溫煦,岸邊許多書生吟詩作對,也有淑女攜伴出遊。在這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在湖邊站了小半個時辰,引起了許多注意的白衣劍客,就這樣站在一條小破船上,一點,一點,一點……地向菱湖中緩緩漂去。
謝真轉頭:“長明,能不能劃快些。”
那叫長明的少年道:“不覺得這樣雖然慢,但很穩嗎?”
“……不覺得。”
謝真說完抽劍,劍鞘也沒取下,就這樣往後方一劈。
一道無形的氣浪從劍上沖出,沒入水面時,呈現出長長延伸出去的一線雪白浪花。受此推動,小船飛一般地往前沖去,轉眼間沒入到了遮天蓮葉之中。
“所以,”謝真問,“這到底是什麼船?”
“魚骨頭做的。”長明說,“古籍稱它‘歸亡’,民間傳說裡也叫‘燈籠旗’,不過原本是紅的,怎麼瞧都難看,我刷了點黑在上頭。”
菱湖極廣大,水上蓮葉如同一片碧波上的密林,他們已經離岸邊很遠,再嫻熟的採蓮人也不會行得如此深。畢竟,菱湖上有關怪魚與妖魔的故事並非只是傳聞,每年都要有那麼幾個據說是被吃了的。
長明那跟擺設差不多的槳已經隨手丟在一邊,這艘魚骨船本身便能自發行進,且能尋找方向。
謝真坐在小船一頭,望著船下轉悠的荷葉。
之前他還可以一劍下去,讓這船跑快點,但現在已不能再來一次,否則恐會破壞魚骨上的靈機。他們正是要仰仗魚骨船的靈性,為他們尋找潛藏在菱湖深處的東西。
“你臉色看著不大好。”長明道。
“是嗎?”謝真摸了摸臉,“胸口有些悶。”
長明古怪地看著他:“你難道是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