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將殿門合上了。
太後坐在上首處，主動開口道：“今日哀家召諸位皇子，及各位卿家來此，是為了一件要事。”
“哀家已問詢過太醫院諸位太醫，得知皇帝這幾日病情本已趨向平穩，是突然急火攻心以至於數病齊發才駕崩的。”
“所以哀家把當日與皇帝待在一處的幾位皇子叫來，就是為了弄清楚，這罪責究竟該算在誰的身上。也請諸位大臣公正地幫哀家辨一辨。”
穆朝珏一聽，立時緊張起來。
他與韓月嬈見過面之後，回宮才換好衣服不久就被叫了過來，對許多事情還一無所知。
宋公公作為皇帝的貼身太監，立刻站出來指證：“回稟太後娘娘，奴婢當時就在陛下身邊侍候，陛下只找了太子和五皇子兩位殿下談話，可大殿下卻在中途突然出現在了毓清宮，還大逆不道地對陛下加以辱罵，甚至與羽林衛們動起手來，這才氣得陛下怒火攻心了。”
宋公公說的話，基本就是當時情況的再現，並無虛言。但穆朝棠口出狂言也是為了給穆朝珏解圍，穆朝珏無法坐視不理。
“宋公公，可大皇兄這些年來一直在瑞安寺清修，是王……”
“太後娘娘。”穆朝棠陡然打斷了穆朝珏的話，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轉向了太後，“草民的確未經陛下傳召就擅自進宮，也確實對陛下出言不遜，只是沒想到陛下病情惡化到如此地步。”
穆朝棠故意這樣說，穆朝漣果不其然以為他露出破綻，立刻咬住他不放。
“皇祖母，皇兄可不像他說的這般無辜！”
“父皇之所以病情惡化，全是此人一手所為！”
眼看著自己就要排除掉所有障礙，穆朝漣變得有些急切，以至於失了以往的謹慎。他起身猛然一指穆朝棠，激昂的語調如同驚雷砸下，令在場的臣子們震驚不已。
“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陛下不是病故，是被大殿下害死的？”
“大殿下離宮前和陛下鬧成那樣，似乎真的有此可能……”
穆朝漣聽到臣子們的竊竊私語，乘勝追擊，讓王赫把平安帶了進來。平安蒼白著臉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奴婢叩見太後娘娘、各位殿下……”
穆朝漣指著幾乎要縮成一團的平安，沉聲道：“皇祖母，這是在丹藥房負責給方士們打下手煉丹的太監平安，亦是貼身侍奉過大皇兄的舊僕。”
“大皇兄正是與他串通一氣，在父皇服食的丹藥之中加入了蠱蟲卵，這才導致父皇的病情急轉直下。平安，你可招認嗎？”
平安雖然低著頭發著抖，卻並不說話。他是孤兒，從小無依無靠，進宮後意外得到大皇子的照拂才過上好日子，即便被太子抓到，也並無將穆朝棠招認出來的打算。
穆朝棠望著平安的身影，輕輕嘆了口氣。
“平安是受了我的脅迫才這樣做的，與他無關。”
穆朝棠就這樣平靜地把謀害皇帝的罪責認下了。
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而後就如同炸鍋一般沸騰起來。
平安訝異地抬頭望向穆朝棠，滿臉的迷茫，似乎不理解為何穆朝棠會主動承認。
穆朝珏也緊緊抓住了桌案的一角。他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異常。
大哥到底想做什麼？
他看了看在堂前對峙的兩人，又看了看格外沉默的太後，試圖從三人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可丹藥裡有蠱蟲卵的事，他從頭到尾都一無所知，實在是缺乏太多資訊。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你還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絕不可姑息！”穆朝漣還沒等到太後發話，立刻就想處置了穆朝棠，“來人！”
候在外面的羽林衛聽到命令，動作極快地魚湧而入。
“將穆朝棠押入天牢，擇日處死！”
眼看著羽林衛就要動手，穆朝珏立刻出言制止：“大哥再怎麼說也是皇室血脈，就算要發落處置也得慎重以對，豈是太子殿下一句話就能處死的？”
有臣子附和：“是啊太子殿下，況且此事前因後果究竟如何，僅憑大殿下的招認也不能直接定罪，還需要仔細查證才是。”
太後也道：“老五說得有理，此事還需慎重處置。”
可穆朝漣卻是等不了了，箭在弦上，哪有不發的道理？要是讓穆朝棠逃過這一次，後面就找不到這麼好的機會處死他了。
見殿內僵持住，穆朝漣不語，但卻默默給了羽林衛領隊一個眼神。
領隊會意，立刻逼近了穆朝棠要強行把人押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