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勤跟了這對母子多年,對他們實在太瞭解。
肅嬪從來膽小謹慎,直到成為太後亦是如此。她之所以不問世事待在自己宮裡靜修,是因為她覺得在那場奪嫡之爭中他們母子倆犯下了殺孽,要靠禮佛來償還罪孽。
如此怯懦的一個人,知道了自己的孫子很有可能跟她兒子的死有關,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呢?
所以薛勤篤定,太後手裡一定有什麼——
比如,能夠扭轉乾坤的某樣東西。
“太後娘娘靜修這些年,心是真的變寬了啊。”薛勤意味深長道,“看來您有什麼法子能鉗制太子,是不是?”
“你怎麼……”
太後話才說了一半,立刻發覺這是薛勤設下的言語圈套,但已經遲了。
薛勤轉了下刀柄,冰冷的寒光提醒著太後她還在受著威脅。
“還請太後娘娘直接把東西交出來吧,再費口舌也是毫無意義。”
太後閉了閉眼,長長嘆息。
“在哀家妝臺最下面一格裡。”
薛勤押著太後去將東西取出。
密旨攤開,裡面已經寫好了改立儲君的內容,蓋上了皇帝的龍印,只有新儲君的名字還空著。
穆行徹留下來的用於限制穆朝珏的東西,現在要為他們所用了。
薛勤讓太後提筆蘸墨,在密旨上寫下穆朝珏的名字。
而後他又道:“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要請太後娘娘幫忙。”
……
韓啟特意去了一趟東宮,將太後的意思告知給穆朝漣。
太後也贊同盡快舉辦新帝的登基大典,顯然也是站在他們這邊了。
穆朝漣眉眼間帶著喜色:“太好了,父皇走之前和皇祖母說了許久的話,我本還擔心會出什麼差池……”
韓啟撚了撚長須,道:“太後娘娘母族衰落,這些年又沒有在前朝培養自己的勢力,今後若想過得安穩,當然要依靠殿下您了。”
韓啟的話,無疑是給穆朝漣餵了一顆定心劑。
沒過多久,太後開始有所動作。
穆朝漣收到太後的傳喚,讓他帶上穆朝棠一同去往勤政殿,似乎意在處理穆朝棠氣死皇帝的事。
這自然是正中穆朝漣下懷。他正好缺一個可以徹底弄死穆朝棠的機會。
穆朝漣吩咐下去,讓王赫把平安、以及從丹藥房裡弄到的一枚丹藥帶上。
到了勤政殿後,裡面的人卻多的有些出乎意料。除了太後以外,還有穆朝珏和文武兩邊的重臣數人在場。
穆朝棠一看這陣仗,就知道他要等的時候終於到了。他心情大好,甚至主動調侃了穆朝漣一句:“沒想到太子殿下特意安排了這麼多人來見證我的死期,真是驚喜啊。”
穆朝漣只是冷冷道:“你既知道死期將至,就該好好把嘴閉上等死。”
他給了王赫一眼眼神,示意對方把穆朝棠盯好,而後才快步走向正要落座的穆朝珏。
“珏兒,皇兄今日實在有些忙不過來,這才無暇顧及你,你還好麼,不會怪皇兄吧?”
穆朝珏用餘光瞥了眼,臣子們的目光不出意外地全部落在了他們身上,怪不得穆朝漣明知道會貼上他的冷臉還主動和他搭話。
但穆朝珏滿心都是穆朝棠的安危,根本沒有心情陪穆朝漣演戲,只淡淡回了句:“皇兄不在跟前,臣弟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穆朝漣神色微僵,回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似乎有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身上,穆朝漣蹙眉看去,原來是林棲竹。
這場密談事關重大,無關者都得待在外面,林棲竹作為侍衛自然是不能入內的,但他依然用警示的目光提醒著穆朝漣,不要找穆朝珏的事。
穆朝漣別開眼,在心裡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