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5. 迷魂記
丁栩可在睡眠裡沉了很久，像真的在海洋裡一般，起起伏伏，偶爾浮到水面的時候朦朧透出一點光，他睜開眼睛看窗簾被拉開了一點，洗手間裡有洗漱的聲音。
這瞬間驚人的熟悉，有時候丁栩可放假幾天而方繹要早起上班的時候就是如此，睏倦沒給他太多追憶的時間，他再次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大亮，遮光簾被全部拉開，只有紗簾被風微微吹起，那天光看起來已經是兩三點了。
丁栩可發現方繹說得沒錯，下午時間院子裡確實在辦午餐會，有人說話和樂器演奏的聲音，他在枕頭上放空著聽了一會兒，才發現房間裡只有自己一個人，難怪屬於午後巴黎的時間和聲音都這麼無遮無攔地進來了。
他拿起床頭的手機，回複了重要訊息，半撐著上半身的時候，房門滴答一聲忽然開了，丁栩可像是被嚇著了或者是害羞，飛速鑽回進了被窩。
他蒙著被子，睜著眼睛聽方繹的走動聲——他進了房間，有塑膠袋的聲音，什麼東西在桌子上放下了，然後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丁栩可眼前一片白光。
被子被方繹扯了下來，他一臉笑容：“我都看到了。”
丁栩可被拆穿了，鎮定地眨了眨眼：“你出去了？”
他用食指點了丁栩可的臉頰，說著“嗯”，然後走開了。
丁栩可也就起了床，換上浴袍去洗漱，他看見方繹在桌前拆外賣袋子，說道，“你也不餓啊？我買了吃的，中餐，熱的。”
方繹好像還在說什麼，但聲音很快被水流聲蓋住了。
等丁栩可出來，外賣每道菜都被方繹開啟放好了，幾道炒菜和番茄蛋湯，冒著熱的香氣，餓了一天一夜的丁栩可饞得要命，話都懶得說了，就坐到方繹旁邊吃了起來。
他們和昨天吃晚飯坐的一樣的位置，都是一樣的沉默。
丁栩可是忙著喂飽自己，而方繹呢，雖然方繹也是一言不發，但丁栩可能讀出他心情相當好。方繹開心的話整個人都會看起來輕飄飄的，他現在看起來就和吹起窗簾的風一般輕盈飄逸。
方繹心情為什麼好，丁栩可能猜出個十成九，心裡頓時有點懊悔，讓他這麼輕易就開心了，自己越想越委屈。
他邊吃飯邊上演內心戲，對面的方繹渾然不覺，他起了個話頭，問道：“剛走回來路上天氣超好。你有好好在巴黎逛逛嗎？”
丁栩可還在自己的心緒裡，先是搖了搖頭，但想了想又說：“沒開拍前和劇組的人去過幾個地方，大部分是塞納河邊，他們會帶著酒去喝。”
“那你呢？”
“我在旁邊吹吹風。”
方繹點點頭，又問了他們的行走路線，幾個人去的，丁栩可回答了，完全不知道他要用問題把自己引到哪裡，也可能方繹只是不想他們太過沉默。
“和你對手的女主角是個新人？”
“對，藺導去學校裡挑的。”丁栩可表情有一點不好意思，“年紀比我小很多。”
“那那個男的呢？”
“哪個？”
方繹已經吃完了，側著身子，一隻手臂撐在桌上，專心地看丁栩可的表情。他說道：“和你在露臺上抽煙的那個。”
方繹在說那張路透照。那天他們在拍一場徹夜沙龍聚會結束後的清晨戲，丁栩可的角色和自己的同學走到露臺上，眺望巴黎的晨霜曉露。
丁栩可如實答道：“他出道挺久了，不過之前演電影比較多，也不是很商業，你可能不熟。”
“哦，”方繹還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說道，“照片裡他挺帥的。”
丁栩可不明所以，沒有回應。
方繹又說：“你覺得他和秦致誰更帥？”
丁栩可也早就停筷了，聽了這話整個人往椅背上靠過去，和方繹拉開了一段距離，瞪著他，一副“你怎麼這麼幼稚”的樣子。
幾秒鐘後方繹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看到丁栩可站起來要躲他，立馬伸手攬住了他的肩，使了力氣把丁栩可一把抱進懷裡。
他身上有剛洗過澡的好聞的味道，方繹滿足地吸了一口，丁栩可在他臂膀間無謂地掙紮。
逗他的壞心已經淡了，在丁栩可看不到他的時候，方繹說了真心話：“我是嫉妒他。”
“誰啊？羅冶還是秦致？”
“他叫羅冶麼？”方繹連名字都想挑剔似的，“我嫉妒他們所有人。我還看到你有次喝醉了，秦致抱著你。”
他這話沒頭沒腦的，丁栩可想了一下，才知道方繹在說什麼。他自己也看過那個影片，是一個殺青宴在場的劇組工作人員拍到發出來的。
那晚更醉的明明是秦致，是他走路不穩往丁栩可身上撞，兩個人撐住彼此而已，被方繹說成抱著也太誇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