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八月夏日的夜空堆積著烏雲,盡頭閃爍著閃電淡紫色的電弧光,一切都像是某種徵兆。
天氣不好,方繹在家工作了一天,而丁栩可剛收拾東西從家裡離開,趕晚上的航班去日本拍戲。
這個工作安排得不是時候,因為這一個多星期他們的相處很奇怪,丁栩可總是很累,話也很少,從那個虛假的“生日宴”過後就是這樣,如臺風夜前的天氣一般,沉重凝滯。
方繹從電腦打字中停下來,望向窗外的天空,然後他就聽到了密碼鎖的聲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起身快步往大門方向走去。
他手剛放在門把上,門就開了——丁栩可站在門外,他頭發些許淩亂,嘴唇不同尋常的紅,好像被他自己咬過。
突然降臨的快樂和慶幸沖上方繹的頭腦,如海浪撲打上礁石。他壓制住了那股難以壓抑的情緒,問道:“怎麼回來了?”
丁栩可垂著眼睛,自己提著箱子往裡走:“刮臺風,航班取消了。”
方繹把門關上,看著丁栩可把箱子停在玄關後走進了臥室。
丁栩可大概是太累,換了睡衣就睡下了,方繹也就關了燈躺在他身邊。
黑暗中,他觀察丁栩可掉在額角的發絲下翁動的眼皮,輕聲問:“那是明天再走嗎?”
丁栩可果然沒睡著,他身體沒動,開了口:“如果還下這麼大的雨肯定走不掉了,可能會試試高鐵去別的城市飛。”
“嗯。”方繹應道,往丁栩可那裡挪了一點,手臂從丁栩可的腰間穿過去,把他半摟進自己懷裡。
丁栩可突然動了動,但也不是要掙脫出他的懷抱,他睜開了眼睛,看著方繹幾秒鐘,又低下頭把額頭靠向方繹的肩膀。
他平穩地呼吸,方繹也閉上了眼睛,就在他以為他們要一起入睡的時候,丁栩可突然說了話,聲音很悶地從下面傳上來:“你還記得我們重新見面第一次,我就給你做了那件事麼?”
感受到擁著自己的懷抱震動了一下,丁栩可把頭埋得更深了。
“怎麼突然說這個?”方繹的聲音有點沙啞。
“就是想起來了,一直想問你,是不是那時候覺得我很奇怪,怎麼這麼主動。結果總是忘了問了。”
丁栩可的語氣很奇怪,聽起來淡淡的,有點洩氣,又像是急著要趕在什麼之前,完成一件沒完成的事。
方繹莫名緊張起來。他整個人都轉向丁栩可,在上面的那隻手臂也摟上了丁栩可的肩頭。
他說道:“那時候是挺意外的,但後面不是也很好嗎?都是過去的事了,別想了。”
丁栩可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說:“其實,那天晚上在你說出你取向之前,我就想和你做了。因為我發現,你是真的來專門找我的。之前你微信裡像是有事要談的樣子,我也就不敢妄想,以為你真有事要拜託我。我出名以後,這種事也不少。但那天,你……你很快就喝多了,還說了很多沒頭沒腦的話,我突然意識到,你是真的專門來見我的。我好驚喜啊,我覺得你有可能喜歡我的,而我有了一丁點被你愛的可能性。”
丁栩可說了好長一串,方繹聽完,心像是被戳壞了一塊,他扳著丁栩可的肩膀,想要看清他的臉和表情,汲取一點安全感。
而丁栩可沉默著,只是認真地望著方繹。他伸出手摸方繹的額頭和頭發,手指在方繹的發絲上眷戀地留了一會兒。他的眼神柔情無限,像是蓄著一個旱季努力積攢的雨水。
然後他慢慢退了下去……
方繹看著他離開自己的身體,渾身一凜。房間裡沒開夜燈,只有純粹的黑暗,他想看清他,又被丁栩可按了下去。他已經無法再抵抗,手抓著丁栩可的肩頭,發出一聲很沉的喟嘆。
丁栩可的手,後來和方繹拽著他頭發的手,在丁栩可的頭頂糾纏著交握在一起。
窗外電閃雷鳴,他們是這場末日罪事的共犯。
方繹掀開被子,看到丁栩可側趴著,在很快地、輕輕地喘著氣,不知是他們誰身上的汗,把接觸的面板弄得濕滑,像是淋了一場臺風中的雨。
方繹常年頻繁出差,因此厭惡極端天氣。但此時他感恩消音窗戶外那無聲的、肆虐的風雨,並像祈禱第二天春遊一定晴天的孩子一樣,祈禱今夜的雨千萬不要停。
下一章終於要開啟複合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