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木地板沒有鋪地毯,膝蓋骨撞著,硌著痛,但也比不上他胸腔扯出的那一絲劇痛。
時隔三個月他才敢回憶起在機場高速被分手的那晚,他把丁栩可送到公寓後,自己開車回了家。
他走之前臥室的燈沒關,黑暗中幾縷溫暖的光線暈開,一切和年會回來那個晚上如此相似。
方繹是個聰明人,但感情如迷霧,使精密的儀器都失效。
他以前以為,他和丁栩可的關系缺一個名分,所有的不滿和空虛皆源於此。但那晚他把名份都給他了,他還把家也給他了,丁栩可還想再要什麼?
他的手落在客廳的電燈開關上,手指在發顫,最後也沒有按下去。他循著光線,走到臥室,那裡不再有一個只是坐著,什麼也不幹的等他的人。
方繹雙腿一軟,跌坐在床上,兩隻手蓋住了臉。
就和他現在一模一樣。
過了有好幾分鐘,方繹才從手掌裡抬起頭來,他站起身,雙腿跪得痠麻也沒有休息,直接走到房門口,在玄關處拿了車鑰匙。
他知道丁栩可公寓的地址,這是他唯一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他要去試試運氣。
他把車停到公寓附近,步行過去,從站著保安的自動門穿過,進到大堂。當時丁栩可讓他開進三棟的停車場,但他不知道具體房間號。
丁栩可的公寓管理嚴格,方繹只能靠權宜之計了。
他走到前臺,前臺管家沖他禮貌地微笑,他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我來見三棟的丁栩可。”
管家問道:“請問您有預約嗎?”
方繹料想到會被問這個問題,猶豫之間尚未作答,就看到管家在平板上點了幾下,然後對方繹說:“哦,查到丁先生預約了,請稍等我帶您去。”
方繹抬了眉毛,丁栩可約了誰他一會兒可以再問,於是先就往電梯走,一旁管家側頭在對講機耳機裡聽到了什麼,停住腳步,重又轉向方繹說:“不好意思,剛查到預約的客人之前就到了,麻煩您確認一下有和丁先生預約過嗎?”
方繹腦子又飛快一轉,理直氣壯說:“哦,到了的是我朋友,我們一起的,有點堵我到晚了。”
管家見多識廣,也不吃他這套,和藹地說:“這個需要丁先生的確認,最好還是您先聯系他。”
方繹對自己明牌找丁栩可不抱希望,以退為進,說:“他在家對吧?我找他後面還是要給你確認,不如你直接問他好了。”
丁栩可身份特別,管家對他的訪客一向謹慎,但方繹看起來底氣十足,不容置疑,丁栩可向來又好說話,似乎問一下也沒什麼。猶豫之後,她還是撥通了丁栩可家的對講,等了一會兒接通後,她詢問他是否有另一個訪客,人已經在樓下等了。
那頭的丁栩可很迷茫,問道:“是誰啊?”
管家開的擴音,直接看了眼方繹,方繹有些洩氣,抱著賭一下的想法,搶著說道:“是我。方繹。”
方繹的聲音突然透過揚聲器傳到耳邊,丁栩可著實吃了一驚,剛才方繹問他在不在家的訊息他收到了,按著方繹的脾氣他就該猜到這人會追來家門口。
此時丁栩可拿在手裡的手機一震,低頭看是方繹的訊息——
“讓我上去。”
緊接著一條:“好嗎?”
被方繹堵在面前也不是第一次了,丁栩可知道他不達目的不罷休。
他回頭看了看家裡,在想如果嚴詞拒絕了,後面會不會鬧到樓上來,只這一躊躇,他再開口已經是:“是我朋友,讓他上來吧。”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好的丁先生。”管家回答道。
“有人找你?”真的預約好的訪客閔子初走了過來,他本來和丁栩可在客廳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