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被她壓在枕下,然而,眼不見,心卻未淨,沈略腦子裡一直亂糟糟的。所幸馬上就是新生報到的日子,她慌忙遏止住遐想,轉身便把自己投入到忙碌的入學準備中。
沈略是打定主意住校的,去g大報到的那天早晨,她猶豫半晌,還是決定帶上那隻燙手山芋,但戒指太過貴重,擱在錢包裡她又擔心付錢時丟失,糾結許久,終於找到以前買的一條銀鏈子,最後串起來戴在了脖子上。
出發前他又發來一條簡訊,“今天安卓會送你去g大,有問題可以找你們學院的孟書記,我有點事情耽擱了,爭取在26號前回來。”
沈略因為那個敏感的數字,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她慌慌張張把手機塞進包裡,提起揹包就出了門。
許多年前憧憬過無數次大學報到時的情形,提著重重的行李,懷著雀躍的心情,或許一個人走,或許讓父親送,任淡淡的離愁在心尖縈繞。可是,沈略從來沒想過大學報到的各種手續會是一個陌生人帶著她辦理。
安卓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八月末的驕陽威力不減,車行到學校擁擠的東門,哪怕排隊等待檢查證件的名車不少,沈略依然怕太張揚,提出想自己步行過去。安卓二話不說,把車停在了校外臨時圈出的停車位上,拎起她的行李便跟在後面。反而弄得沈略很不好意思。
報到的程式很簡單,校學生會在最顯眼的位置搭了諮詢臺,自有熱情洋溢的學姐學長帶新生們到指定地點,主要也就是登記資訊交齊費用,再領一系列的學子卡電話卡之類的,剩下的事基本也就第二天的了。
因為家就在本市,沈略只帶了一大一小兩個箱子,那還是唐頌前段時間讓人送來的,什麼牌子她不清楚,只知道貴“重”的哪怕空箱都要費些力氣。安卓一手一個全包攬了,豔陽下連連擦汗,沈略好幾次要求幫忙,他卻憨厚的笑:“沒事,我一大男人,這點東西能有多重?”
人很多,沈略不想太引人注目,只好飛快地填好資訊,以盡量節約耗在外面的時間。
領到宿舍鑰匙,她瞅著上面貼的宿舍號,走到校會的諮詢臺禮貌地問:“請問七舍往哪邊走?”
忙著做記錄的男生斜睨了她一眼,眸光疏離到近乎冷漠,對另一側帶著志願者帽子的男生道:“王晨,你帶他們過去,對了,幫這位大叔提提行李,別累著嬌貴的小學妹。”
沈略聽聞後,臉頰爆紅,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那個叫做王晨的男生一馬當先,喊沈略快點跟上,她這才悻悻地離開,打定主意再也不讓與唐頌沾邊的人來學校了,至少要保證四年的大學生活不像高中那麼悲慘。
到了宿舍後,已經有兩個女生在收拾東西了。安卓放下箱子說:“沈小姐,我去幫您買被品,稍後就來。”
沈略點點頭,她臉皮本來就薄,還處在剛才的難堪裡,倒是王晨在安卓走後饒有興味地問:“原來他不是你父親啊?”
沈略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對她的不孝腹誹了一路。不過,她倒寧可別人這樣誤會,總比羞恥的身份被揭穿好。
果然,那兩個女生聽到後也是面面相覷,沒有吭聲。直到幫忙的人都走了,沈略爬到上鋪與擰成一團的床單奮鬥時,對鋪的女生才樂呵呵地過來幫忙,“你好,我叫佟佳佳。”
佟佳佳,也叫佳佳,沈略頓時想到自己的高中同學陳佳佳,感到莫名親切。
佟佳佳的聲音很脆很好聽,圓圓的臉上兩個小酒窩正盛滿笑意,站在床下幫沈略扯住被罩的另一角,原本混亂的被褥在兩人的努力下三下兩下就擺平整了。
沈略簡單地道了謝,報上自己的名字,這時另一個戴著眼鏡頗具書卷氣的女生也靦腆地跟她打起招呼,“我……我叫裴曉。”氣氛這才松緩下來。
沈略舒了口氣,高三的那段日子被孤立在寢室簡直是種煎熬,想想都後怕。所以,初次與新室友相處,她有些小心翼翼,深怕弄壞了關系。
都是十八九歲的小女生,聊了幾句便熟悉起來。裴曉的父母下午要離開,於是她簡單拾掇了下便去火車站送父母了。
佟佳佳是個很開朗的人,脆生生的嗓音配著江南人特有的音調,唧唧喳喳卻不會惹人厭煩,兩人忙了一下午,臉上都像花貓似的,彼此笑鬧了一番才洗臉去吃飯。
本以為剛開學沒什麼事情,誰知晚上輔導員就委派了同學挨個寢室通知去學院開會。說是見面會,但上百來號學生,一時間誰也不認識誰,散會後領了必修課本和軍訓服裝,就各自回宿舍了。
還沒到寢室,唐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沈略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室友,刻意放緩步伐落在後面。
“幹嘛呢?才接。”
“可能在路上沒聽見。”
“沒回家?”
“嗯,事情挺多的,我晚上還是住校吧。”
唐頌的臉霎時就黑了,眯起眼睛問:“妞兒你不會打算常住吧?!”
“……”沈略很想說是,但即便隔著電話線,她也沒膽量如此直接地挑戰那男人,他都能一晚上來回b城和上海,她毫不懷疑惹急了今晚他也能瞬間挪移到她宿舍樓下,“……看情況吧。”
“哦?誰的情況?”
“……”她再次無語,眼看就要進寢室了,才沒出息地說:“你的。”
唐頌彷彿這才滿意,膩著她又調戲了幾句便收線。
沈略一回頭便看見佟佳佳和裴曉興沖沖地望著她,“男朋友?”
“不,不是。”
她臉頰微紅,佟佳佳以為她是害羞,嚷道:“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咱都上大學了,還不準談戀愛嗎?哎裴曉你之前是不是說也有男朋友來著?”
裴曉淡淡一笑,跟佟佳佳討論起來。
沈略卻覺得嘴巴裡都是苦的,要讓她怎麼說呢?情夫?別人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