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為用“同床共枕”來形容今晚都不太恰當,兩人之間隔著互不相幹的距離,枕著各自的枕頭,完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談既周見她躺好,便關掉了臥室裡所有的燈,他睡覺時不喜歡有任何光亮。
溫知聆的身子在軟被下漸漸回溫,合宜的溫暖讓她不知不覺的睡著。
……
重回故裡,加上傍晚時遇見的人,溫知聆做了不好的夢。
夢裡全是淩亂不堪的畫面,如同崩壞的影像機,幀幀幕幕快速又混亂的閃放在眼前,迴圈往複,詭譎多變。
她看見了翟峮那張有恃無恐的臉。
他不依不饒的糾纏她,時而戲謔的笑,時而陰狠威脅。
“你乖乖做我女朋友怎麼了,我真挺喜歡你的。”
“溫知聆你裝什麼,把我惹毛了,你應該知道後果。”
“上回護著你的那個男的怎麼不來了,怕我整他是吧,你看看有誰敢幫你?”
有人同情她,也有人竊竊私語的笑話她,那些聲音像潮暗角落裡老鼠,窸窸窣窣,說她假清高,故意拿喬,欲擒故縱的釣著翟峮,活該被整。
溫知聆時而像個遊魂旁觀,時而身臨其境。
她恍如陷進泥潭沼澤,身體很沉,越想躲開就陷得越深。
夢的最後是灰敗的樓梯間,四周喧喧嚷嚷,翟峮站在高處,而她摔下樓梯,那一瞬間,腳踝似被猛獸撕咬,尖銳的痛感襲來。
溫知聆猛的一顫,終於脫身。
她渾渾噩噩的醒來,聽見耳邊有人叫她的名字。
“溫知聆,醒一醒,知聆?”
溫知聆睜開眼,眼前是床頭燈的朦朧燈光。
談既周見她醒來,聲音放得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意識尚未徹底回籠,她有點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攥住談既周搭在她枕邊的手,像抓救命稻草。
她蹙著眉悶聲:“……我腳踝好痛。”
“腳踝痛?”談既周和她確認,掀開被角去看,“左腳嗎?”
溫知聆側躺著,臉還貼著枕面,微微搖頭。
談既周絲毫不懷疑,動作很輕的察看她的另一隻腳踝,因她滿頭是汗,他不敢用力。
“是不是今天走路的時候崴到了?不舒服怎麼沒和我說?”
溫知聆沒說話,腳踝上的溫柔力道好似在將她從猛獸口中救出。
痛覺消失,她漸漸醒神。
談既周看不出問題所在,越身從床頭櫃拿到手機,面色沉而急,打算聯系酒店這邊的人安排車,衣角卻被輕扯一下。
轉過身,溫知聆正望著他,眼眸濕濕的。
他將她被汗黏在額前的細軟碎發用手指梳到腦後,安撫她,“沒事,我們去醫院。”
“我不痛了。”溫知聆撐著床面起身,不太敢看他。
她說得很沒底氣。
談既周先是不太理解,但很快明白什麼,放下手機,“是不是做噩夢了?”
溫知聆點了點頭,素白幹淨的小臉上滿是歉疚,像個闖禍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