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安道:“我不想聽。”
他拂袖而去。
扶桑給自己穿好衣裳,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桃花,忍不住伏在枕頭上,無聲地痛哭了一場。
她哭著哭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扶桑睡到天黑,眼前晃過紅色的光影,睫毛顫了顫,慢慢蘇醒。
謝承安去而複返,正站在床邊點蠟燭。
大紅色的龍鳳花燭,足有小臂粗細,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堂的。
幾枝新折的桃花養在秀氣的白瓷瓶裡,含苞待放,被燭光染得嫣紅,像羞怯的美人臉。
扶桑撐著褥子坐起身,用力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她啞聲喚道:“稷生……你……”
謝承安放下火摺子,開啟一個大紅色的錦盒,從裡面拿出一套嶄新的嫁衣。
他緊繃著臉,掩飾內心的緊張:“扶桑,你要是對我不放心,怕我始亂終棄,就換上嫁衣,跟我拜堂成親;你要是真的勘破情障,就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立刻消失,從此再也不跟你見面。”
扶桑怎麼都想不到,謝承安會做出私定終身的事。
她張口結舌,磕磕巴巴地道:“可是……沒有三媒六聘,怎麼好……再說,我、我不能跟你圓房……”
謝承安打斷她:“天地為媒,日月為證,這樣的媒人還不夠有分量嗎?我已經寫好了婚書,你我各執一份,抵賴不得。”
他頓了頓,放緩語氣:“實話同你說,阿嶽的事給我帶來很大的沖擊,我不知道我們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危險,不知道能不能平平安安地走到汴京,甚至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活著。”
“如果今天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天,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跟你成親。”
扶桑眼含熱淚,喉嚨哽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謝承安展開嫁衣。
火紅的布料上用金線繡滿各色花卉,裙擺上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鮮亮的顏色刺得她的視線越發模糊。
“至於圓房……”
謝承安低頭望著扶桑的淚眼,耳根微微發紅,語氣卻聽不出半分羞赧。
他一本正經地道:“你如今正是虛弱的時候,需要進補,身為相公,我責無旁貸。”
扶桑又哭又笑:“這是什麼話?”
“我願意把陽氣分給你。”謝承安捧著她的臉兒,一點點吮去鹹澀的淚水。
“我又不是病秧子,只要節制一些,出不了什麼大事。”
扶桑覺得,謝承安真是瘋了。
她也瘋了。
她緊緊摟著他的脖頸,哭得像個淚人兒,在溫柔的安慰和哄勸中,答應他的請求:“稷生,我願意跟你成親。”
在謝承安的幫助下,扶桑沐浴薰香,換上紅彤彤的嫁衣,坐在銅鏡前。
謝承安給她梳了個蓬鬆柔美的發髻,戴好金簪,飾以珠花,在那張鮮妍明媚的臉上細細描畫。
美人明眸皓齒,活色生香,和翩翩公子的玉面緊貼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設的一對。
扶桑拿起毛筆,鄭重地在婚書的落款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蒙上蓋頭,和謝承安牽著大紅的綢帶,共拜天地日月,結下白首之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