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子沒有絲毫的忌憚,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可見性格之乖戾。
六皇子似是習慣他這副做派了,聲音溫潤,不疾不徐,“太子哥哥明鑒,乘風本就無意與你相爭,至於誰與九殿下聯姻,這要看父皇的意思。”
六皇子示弱討好,太子反而不悅,姿態散漫地扔掉酒壺,“無趣,你整日這個樣子不嫌累嗎,聽說你獨愛白蓮,不會日日相處,把自己醃入味了吧!”
面對太子的譏諷,六皇子只是淡然一笑,場面安靜下來,氣氛尷尬。
發火的是太子,重新提起興致的也是他,“我弄到了一幅九殿下的畫作,他可是有西域第一美人的稱號,你不好奇他的長相嗎?”
六皇子輕笑一聲,配合地站起身,和太子一起走到展開的畫卷前。
身旁的塔依看著虞枕檀,下巴收緊,腰卻不自覺地挺直了。
他們的九殿下可是天山頂上走下來的神仙,誰都沒法與殿下相比!
塔依等著這些眼高於頂的盛國人的稱贊,但在耳邊響起的卻是太子的怒喝。
“不堪入目!”
他像是被玷汙了眼睛,一甩衣袖大步離去,六皇子怕誤了正事,追過去勸說,宮女和太監們神情惶恐,浩浩蕩蕩地跟在身後。
等人走了,虞枕檀這才顯露身形,走到那幅畫前。
塔依憤憤不平,恨不得把這群人捆在一起,打包扔在巫醫面前,好好治治眼睛,可看到畫時又愣住了。
畫上的人騎在駿馬上,手握長弓,肌肉結實,怒目圓睜,威風凜凜,毛發也異常的旺盛,分明是大淵國的四殿下。
知道九殿下沒被折辱後,塔依鬆了口氣,但又轉念想到這是九殿下的兄長,知道哥哥因他被辱,殿下也難免傷懷。
塔依欲言又止,目光擔憂地看著虞枕檀,虞枕檀倒是表情沉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淡淡道:“他們定是覺得自己的身材形似白斬雞,嫉妒我四哥強壯威武。”
塔依:“……”
虞枕檀神情慵懶,大方分享,“遇到這種事情,要積極地在別人身上找問題,保持心情的愉悅,這樣才能長壽。”
塔依若有所思,語氣篤定,“那殿下一定會長命百歲。”
這是虞枕檀如今最喜歡的祝福話,聽得心情愉悅。
塔依看著虞枕檀的笑顏,心底一片酸楚,“都說盛人懂禮,現在一看也不過如此,殿下遠道而來是為和親,又不是真看上了他們,還輪得到他們在背後挑刺。”
虞枕檀的笑容未變,他倒是可以理解。
盛國雖好男風,不少人娶男子為妻,但若想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正妻也就是盛國日後的皇後是男子,還是大淵人,有違禮法正統,會被詬病。
身為皇子,婚姻本就跟政治利益掛鈎,可跟他和親不僅討不到半點好處,還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太子和六皇子從一開始就排除在和親物件之外,他們的意見自然也無關緊要,剛才就當看了一出好戲。
塔依卻誤會了虞枕檀的意思,以為他沉默不語是在暗暗傷心,連忙轉移話題,“那殿下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這倒是問到了虞枕檀,他腦海中一片空白,自此之前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就在這時,細碎的聲響在耳邊響起,如枯枝斷裂聲,積雪崩塌,將他從繁雜的思緒拉了出來,虞枕檀冥冥之中感覺什麼,抬眸忘了過去。
路盡頭站著一人,長身玉立,一襲玄色長袍,腰間繫著墨玉,劍眉星目,輪廓冷硬,像一把還沒出鞘就已淩厲逼人的劍。
眼底一片冷凝漆黑,陽光卻偏偏愛極了他,縈繞著周身,襯得他身形越發高大,氣場懾人。
虞枕檀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眼底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視線又下移了幾寸,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輕聲道:
“有容,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