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木婆婆交出來!按照族規應該燒死!”
“交出來,燒死!”
所有人面露憤色,宣誓似地異口同聲,震得地面都濺起了厚重灰塵,他們的臉上都是同一種審判憤怒的表情,像是被人批次生成出來的木頭一樣。
屠鏡根據當地人的方言給秦落梳理了一下大致脈絡,“村子裡死了個人,大家都說是木婆婆下的黑手。”
“什麼?”秦落有些詫異,掃了一眼氣勢洶洶的眾人後問屠鏡,“他們有證據嗎?”
“還真有。說起來,我們倆還是半個人證呢。”屠鏡繼續說道,“你還記得我們剛到江閩鎮那天,看見的那個和木婆婆吵架的男人嗎?”
秦落點了點頭,他還記得那人也姓木,看來也是木氏一族的人。他回看了一眼屠鏡,“死的就是他?”
屠鏡嗯了一聲,“當時木婆婆在大庭廣眾之下發了毒誓,說是要讓那個人口舌生瘡,死相難看。現在看來那人的死相多半與木婆婆說的大致吻合,所以才會出這樣的事情。”
“大家聽我說!”木佩蘭面向眾人,眼眶裡布滿了強忍情緒後的血絲,她拔高了音量,“昨晚我阿乃一直和我在一起,是不可能給木楓下蠱的!”
“她是你阿乃,你當人會包庇!”人群裡傳來一道聲音,“昨天在鎮上,我們大家可都是親眼看到木婆婆發毒誓說要害死木楓,還要他口舌生瘡,七竅流血,死得難看的!”
“是啊是啊!當時我在現場,還拉了一把木大哥,讓他不要和木婆婆計較,畢竟老人家神志不清,現在看來我就不應該搭那把手!”
“那是因為木楓弄髒了我阿乃做的嫁衣!”木佩蘭的神色看上去也有些發怒了,“鎮裡人誰不知道那是我阿乃的心愛物!”
“是啊!”有人順著木佩蘭的話往下說,“所以你阿乃就下蠱弄死了木楓!”
木佩蘭本想解釋不過是木婆婆氣極後說的胡話,沒想到卻成了別人往上爬的順杆子。
她真是又氣又惱。
就在這時人群從站出來一個女人,年齡看上去比木佩蘭小一些,穠麗好看的容顏上透著股病態的憔悴,她的嘴唇也是黑紫色,目秀眉清身形瘦小,兩耳外擴比臉色略白,看得出來在人群裡比較有威望。
女人手背上青筋凸起,有力的手指拽住百褶裙擺猛地一揚,泥土鋪成的地面掀起一股沙塵,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木淩華!”
“淩華!”
木佩蘭和人群異口同聲喊道。
跪在地上的女人微一抬手,驚喊聲便止住了。
秦落下意識朝女人看了一眼,這位就是陳實說的那個木神醫,江湖人稱木二妹。
“淩華,你這是做什麼!”木佩蘭看著跪在地上的木淩華,有些侷促,因為死的那個人是木淩華的丈夫。
頭上的銀飾叮鈴作響,木淩華雙手彎曲向前,整個身子往前匍匐拜地,布滿血絲的眼眶在人群看不見的地方滴落下兩串滾燙的淚珠。
淚珠在泥土地面形成兩團細小的濕窩,木淩華哽咽懇求,“楓哥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他蒙冤而死,我心痛難忍。”
木佩蘭雙手顫抖,握緊成拳,眼角的淚終於忍不住凸了出來,她迅速抬起頭將那顆淚珠給倒了回去,漆黑的睫依舊濕潤反光。
“族長,淩華這輩子從未求過你任何事。獨獨這件事,我懇求你一定要還楓哥一個公道,查出幕後黑手。”木淩華說著腦袋砰地一聲砸地,額頭上瞬間浮現出一塊紅印。
四周的人見狀欲要上去勸說,被木淩華阻止了。
“我也不相信這件事會和木婆婆有關。”木淩華繼續說,“但是楓哥的遺體實在......身為木氏族人,我自然分得清是否與下蠱有所關聯。”
她直起身子,盯著木佩蘭泛紅的眼眶,“懇求族長捉拿幕後黑手,淩華感激不盡。”
話畢,女人又朝著木佩蘭磕了一個頭。
木佩蘭當然也想抓住幕後下蠱的人,她看得出來木淩華是在幫她解圍,顫抖的雙手忙不疊扶住跪著女人的雙臂,將人攙了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說著一行人朝著木淩華家的方向去了。屠鏡右手搭上秦落的肩,悄然問,“去不去?”
秦落抬眼,“明知故問。”
屠鏡嬉笑了一聲,“你也看見了。”
“我又不瞎。”秦落目光落在木淩華周身縈繞著的黑流上。
那黑流和江閩客棧裡的黑流一模一樣。
木淩華身上有江倀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