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裡想加點什麼?”他回過頭問,“要加點草嗎?你好像特別喜歡吃回頭草。”
這陰陽怪氣嘲弄人的語調實在是熟悉。
“白粥。我喜歡幹幹淨淨的。”體內的邪火還未消散,待諾亞捯飭好原料,開了火,方舟鼓起勇氣,從他身後再度將他擁住。
“你今晚是不打算放過我了麼?”諾亞聲音恢複如常,語氣輕柔,帶著淡淡的無奈。
他低頭把玩了一會兒她中指上的戒指,“可以還給我嗎?”
“我就留了這一樣東西,你還要拿回去麼?”
不是還拿了件襯衣麼?諾亞暗自腹誹,卻沒有明說,“你不是已經有一枚訂婚戒指了麼?你怎麼跟你未婚夫解釋這戒指的由來?”
從他嘴裡聽到“未婚夫”三個字尤其尖銳刺耳,方舟賭氣未作辯白,只說:“他管不著,我就樂意戴著不成嗎?”
“你戴了,我就不方便戴了。”
“那你不戴不就成了?”
“我親自挑的款式,畫的圖樣,我還不能戴著了?”諾亞輕嘆,“希望你戴的時候,你非不戴;不想你戴了,你偏要戴著。你就這麼愛跟我作對麼?”
諾亞松開攥緊她的手,攪動面前鍋裡的白粥。
心底眷戀之人觸手可及,方舟不想再退縮。她移轉到他身側,仰頭看他,“杜依和ia都覺得我們還有可能,你認為呢?”
似是承受不住她熱切的眼神,諾亞扭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沉默片刻後,他放下湯勺,開口道:“我現在對所有事都看淡了,已經沒可能像以前那樣愛一個人。抱歉我剛才沖動了,但我絕沒有再唐突你的想法。”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方舟默然垂首。
“你仔細想想,既然能走到分手這一步,顯然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在事故發生前,你覺得我們相處得愉快嗎?說實話,我們並不合適彼此,你需要一個同樣灑脫的愛人,可我並不是;我需要一個能給我安定感的伴侶,你也不是。我們不能在同一個陰溝裡翻兩次船,你說對不對?”
進門時,方舟心底仍抱有一絲希望,覺得他們或許可以冰釋前嫌、重修舊好,可眼下他的話,讓她徹底清醒過來,他們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沉默良久,方舟淡淡地說:“你說得沒錯,我不應該再來打擾你。抱歉,我得走了。”
諾亞本想說“吃完再走吧,”可他擔心,再等上那麼一會兒,他就維持不住此刻強硬拒絕的姿態。
“嗯,一會兒煮好了我叫人給你送去。等投資合同簽好以後,我也打算回去了,很多事情還是線下當面談會順暢些。”
方舟無奈一笑,點頭贊同。
出門時,方舟心灰意冷,險些落下一同登門的呵呵。回頭找尋,瞧見兩只狗正樂此不彼地玩著一個不斷伸手、一個不停躲閃的遊戲。
半蹲著的諾亞並未留意到去而複返的她,沖著呵呵哼哼唧唧地抱怨:“你說你媽怎麼還是那麼會撩?只一個眼神我就受不住,看來以後不能再跟她獨處。”
方舟心底的死灰複燃。
這幾年,她真正想爭取的東西,鮮少失手。
倘若不能在同一條溝裡翻船,那就再鑿出一道新溝就好。
方舟佯裝沒聽見他的話,在暗處靜候片刻,才出聲喚走了呵呵。
開自家大門時,方舟被從門邊陰影處竄出的武嶽嚇一大跳。
面對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夫,她竟莫名有些心虛,撫著胸口抱怨:“你怎麼來了?來之前怎麼不打聲招呼?”
“鄰居串個門還需要提前打招呼?”
他扭頭朝走道外看了一眼,確認真沒人送她回來,嘴上漫不經心地問:“這麼晚,去哪兒了?”
“遛狗。”
方舟抱起困得幾乎挪不開步子的呵呵,心一橫,決定今晚就將話說開,她不想再跟任何人有任何形式的羈絆。
“你能來一下書房嗎?我有話跟你說。”
武嶽剛關上書房門,方舟便摘下了手上的訂婚戒指,“我們把婚約取消了,成嗎?”
雖是商量的詞句,她用的卻是不容置喙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