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不在乎他死不死,但阿嶼在乎。
事情斬不幹淨,成婚後也是一團亂麻。
聞琅的聲音都顫了,眼角泛著紅,“你別威脅她。”
齊珩與聞琅不同的是,齊珩能相信自己若在下一瞬死去,聞琅一定能照顧好蘇嶼。
但聞琅不相信齊珩可以。
他覺得跟聞琅說不下去了,對面的人太過偏執。
事實上他們是同一類人,同類人應該對同類人同情,但他們又有另一層身份,是情敵。
所以同情二字,需要扼殺在搖籃裡。
齊珩出了柴房門,吩咐著兩個看門的,“正常一日三餐和水,別餓死了,也看著別讓他尋死,如果他不吃,知道如何用竹筒餵牛吧?”
“知道。”兩個看門的點頭。
江寧府的人還未從通判大人在成婚當日失蹤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就又有新鮮事了。
通判大人當日要娶的那位蘇姑娘明日又要成婚了!
不由得讓人感慨,這女子真是薄情,新郎官失蹤不過兩日,她就另擇新夫。
“也不管那聞大人是死是活,找不找得到,是綁架求財還是得罪仇家?”
“對啊對啊。”有人附和著。
但訊息不足以再進行下一步瞎編,而且這新郎官是通判大人,於是齊齊噤了聲。
不過這蘇姑娘的新未婚夫君可以說道說道,竟是一開始定親的那位狀元郎。
“那齊狀元做官都到副相了,聽說蘇姑娘要嫁人,這齊狀元辭了官也要趕來阻止嫁人。這可不就是,現在讓他爭了先。”
“啥?你說啥?辭官?真是愚蠢啊。”
剛進江寧府,城門口的一家菜館內,三三兩兩的人在說話。
正直午時,人不多,但訊息的內容足夠引人入勝了。
坐在桌前等著上菜的一位中年男子不由得蹙了眉毛,消化著資訊。
若說蘇姓不稀奇,蘇姓和齊姓連在一起說,也還可以接受,若再加上個聞?那中年男子淡定不了。
那中年男子身旁還有位十二三歲的小子,這小子不是別人,正是葉氏包子鋪葉盼婷的弟弟葉文承。
葉文承不由得又偷偷打量了身邊的人一眼。
身形清瘦,雖一身青衣直裰,簡單卻挺括,指間橫著幾道粗繭,不像是幹重活留下的,倒像是……常年執筆留下的印記。
看起來像是位落魄的教書先生,可葉文承知道,這位曾在京城當過十幾年的高官。
還有葉文承不知道的,那有粗繭的雙手執掌工部印信,督造過皇陵的穹,龍生龍鳳生鳳,這眉間的清雋氣和眼睛彎起的弧度都和蘇姐姐如出一轍。
自王立陽罷相,朝中人保守一黨替蘇勉平反,進言罰得太重,因淮南路久旱逢甘霖,無人不稱贊官家的英明決斷,官家一高興也大發慈悲,免了蘇勉的流放,盡快招致回京。
官複原職自是不可能,就算全無錯處也不一定會,何況他又不是,吏部稱可以先觀望職位的空缺。而後發還了罰沒抄家的財産,又賞了點田地。
可無論如何也回不到昔日了,蘇勉也無心邁步從頭越,便求了個“致仕回鄉”的恩典。
子孫照顧,說是可以讓兒子免考直接當個小官,才知蘇勉只有一女,遂言女婿可,外孫亦可,又知蘇勉女兒尚待字閨中,還未出閣。
自京城謝恩後,蘇勉一路急到江寧。這輩子,唯一牽掛的,也就只剩獨女蘇嶼了。
從江浦縣到長樂鎮,打聽著齊家的位置,最後是這葉文承幫忙帶他來江寧尋蘇嶼了。
進了城門口,正直午時,他倒還不算饑腸轆轆,但還帶著個孩子,索性吃飽喝足再走,也不差這一時。
不過兩日,江寧府的訊息還未傳到小鎮,葉文承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個大概,說是蘇嶼要嫁給江寧通判之類,然後他就跟蘇勉講著蘇嶼在長樂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