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山近乎是一路飄忽著下的樓,見到穿著校服的金主面上卻沒有露出太多低迷的情緒。
但顧驚山太白了,襯得眼下那兩團模糊的烏青分外顯眼。
段崇明眼裡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什麼也沒說帶著人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把書包裡買的全麥麵包、酸奶拿了出來,等顧驚山接過又把保溫杯拿了出來。
“我看網上說,熬夜沒什麼食慾便嚼點全麥麵包會好些,酸奶和糖水你看看要喝哪個。”
“一路顛簸,我下了車再吃吧。”
顧驚山不喜歡坐車,對坐車的要求也十分高,他的容忍只能對上這單純的金主。
上次去塢裡純屬算得上幸運,但這次,就不一定有他想要的安穩了。
車內的皮革味,淡淡的煙味讓他的臉上的憔悴又多了幾分。
段崇明見他不動,替他把包裝開啟,解釋道:“從北山苑去淨水灣只有一條路,這條路車少,路也修得好,我讓師傅穩著點開。”
說著,段崇明把身側的窗戶降了些許,讓外頭的空氣流入車內,換來恰到好處的清爽。
前頭,師傅早把他們的話聽進去了,都不等人再和他說,立馬道:“誒,我慢點開。”
顧驚山看著自帶吸管的保溫瓶,低頭嘗了一口,甜蜜清潤,把那股哽在喉間的不適直往下逼。
到了地方,顧驚山才將將吃下去半張麵包。
段崇明見他不吃了,便把東西接了過來,重新塞回包裡。
等下了車,段崇明才把遲來一步的解釋付諸於口:“我約了這邊房源最多的銷售,手上拿著的都是頂好的房子。他今天下午就要回老家吃酒了,我只好中午的時候帶你來一趟。”
“具體的要求你和他提,錢我打你卡上了。”段崇明頓了一下,問道:“卡你帶著吧?”
顧驚山默默搖頭。
段崇明見狀又從包裡掏出一張卡,妥帖地塞進他的口袋裡,拍了拍,囑咐道:“密碼和你家大門的密碼一樣。”
顧驚山抬眸,盯著他道:“你家?”
“我們家,行了吧。”段崇明無奈地帶著消停下來的夜貓子往裡走,見到門口等他們的禿頭地中海,熱情道:“老陳,這兒呢。”
老陳尋著聲看過去,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扯,就看見了少年身邊的屬於另一個圖層的精英。
這……到底是誰要買房子,他一時間有些拿不準了。
等他這次的辛苦費先打過來,老陳看著那熟悉的卡號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段總知道他家的獨苗長歪了嗎?
老陳一路維持著客套的笑,找不出分毫差錯地帶著人連看了好幾套房子。
就連段崇明說要回去上課提前走了他也沒有露出半分不對,只是再多的耐心也要被那層出不窮的挑剔給消磨了。
老陳是段四海手下的兵,勉強算得上是段崇明的“孃家人”,今兒個見著了自家少爺包養的鴨心裡難得有幾分忿忿不平。
要他說,他那單純心善的少爺定是被這看不清深淺的家夥給坑蒙拐騙了。瞧瞧,少爺一走這人身上病懨懨的樣子立馬就沒剩多少了。
想到這茬,老陳對這衣冠楚楚的禽獸不免多了幾分不滿。
一向不愛嚼舌根的他,最後還是忍不住給自家侄兒吐槽了一番。
“哎,”老陳嘆了一口氣:“這兜兜轉轉,只把錢轉了一遍,我從中得到點利息,其餘的又重新回到了少爺的荷包。”
自家的房子,怎麼還要來買,這是哪門子的情趣?
……
顧驚山看著黑色行李箱,等把所有的前因流轉一遍才把行李箱拉到衣帽間。
白得一套房和一個自入狼窩的大橘貓,顧驚山心情不錯。
把箱子往牆邊一擱,隨後就禮貌性地敲了敲書房的門。
等了兩秒才開門進去,見金主當真在寫作業,顧驚山笑了笑,“我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