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籤子是特製的,一尺多長,前面帶尖,後面是手指粗細的圓筒,裡面是空的,中間位置開著一個槽。把籤子插進麻袋之後,裡面的糧食就進到槽裡,抽出籤子,麻袋裡面的糧食也就帶出來幾十粒,然後就可以定等。
在糧庫,檢質員最牛,手裡的鐵籤子就是權力,只不過當時的社會風氣很正,基本上沒有濫用職權的,不過要是再過幾年,那就不好說了。
胖子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一趟鐵瓦蓋的紅磚房,裡面是糧庫的辦公室。找到掛著主任室的房間,敲門進去,好傢伙,裡面一屋子人,煙霧瀰漫,就跟集貿市場差不多。
“哪位是劉主任,俺是靠山屯的——”
“沒看俺們正開會呢嗎,等一會。”胖子還沒說完呢,一個有點禿頂,腦門上全是汗珠的中年男子嚷嚷了一句,把他的話頭打斷。
胖子無奈地撓撓後腦勺,只好靠在門邊等著。那個禿腦門大概就是糧庫主任,嗓門也最大:“一幫大活人,還治不了耗子了呢,多買夾子。”
“不好使啊,這些耗子都快成精了,夾子就能打著小耗子崽。”
“要不就下耗子藥吧,實在太多了,一年這幫玩意就禍害老鼻子糧食了。”
“有現成的糧食,那些耗子才不吃藥呢。”
“誰家有貓,統統都抱來,還不信治不了耗子了呢!”禿腦門也急眼了,腦門上的汗珠子越來越密實。
“估計也沒用,那天俺看到幾個耗子,個頭比貓還大。”
胖子在一邊也總算是聽明白了,敢情糧庫這些頭頭腦腦,正為鬧耗子的事發愁呢。要說耗子最多的地方,那肯定非糧庫莫屬。
要說對付耗子,胖子的經驗絕對夠豐富,而且家裡還有好幾個殺手,個個都是捕鼠的行家。於是他使勁咳嗽一聲:“收拾耗子啊,俺有法子!”
滿屋子的人立刻把目光都投射過來,禿腦門急火火地問了一聲:“啥辦法?”
“貓。”胖子笑呵呵地說。
“都說不行了啊,俺們這耗子能吃貓。”
“俺那是豹貓,也就是山狸子,要是鎮不住,就再調幾隻猞猁,耗子厲害,估計也鬥不過它們吧。”胖子信心十足地說道。
那些人都有點傻眼,最後還是那位主任嘿嘿兩聲:“你跟我們開玩笑呢吧!”
“俺是認真的。”胖子抓抓腦袋,那模樣咋看也不像是認真的樣子。
“你趕緊出去吧,別拿我們開涮行不。”禿腦門氣樂了,山狸子和黃皮子雖然都是滅鼠能手,對耗子也有威懾力,只是它們都是野生的,糧庫人太多,這些東西根本就看不著影。
“是馬書記叫俺來拉高粱的——那啥,俺家酒養著一隻山狸子,我騙你幹啥啊。”胖子也有點著急:俺這麼憨厚,像是撒謊人嗎?
糧庫主任的大眼珠子咣噹幾下,很快就弄明白胖子的意思:這傢伙顯然是忽悠人呢,就是為了把糧食先糊弄到手。老馬昨天打電話還真說過這事,本來想批給他們點高粱,可是這個胖子實在恨人,竟玩花活,說啥也不能給他。
想到這裡,禿腦門眼睛立立起來:“等幾天再來拉吧,沒看俺們都要忙死了啊!”
胖子咂咂嘴,有點不是滋味:話茬不對啊,明顯是想跟俺扯皮,看來只能動真章了:“那俺先回去一趟,下午再來。”
說完就拉開門走出去,身後傳來一聲冷哼:“以後最好也別來,俺們天天都忙……”
胖子就當沒聽著,他最喜歡用事實說話。從糧庫出來,塞給那些老闆子兩張大團結:“你們先找個地方吃點飯,俺回去一趟。”
騎上大棗,這回放開速度,一路飛奔,回到靠山屯。一進村,碰見的人就問:“胖子,糧食拉回來啦?”
“有點麻煩,俺回來搬救兵了。”胖子也不停留,直接跑到家門口,下了馬就嚷嚷:“奇奇哪,下午放假吧,趕緊跟胖叔叔幹活去。”
因為是禮拜六,奇奇下午放假,所以胖子才這麼仗義,要不然總叫小丫頭翹課,胖子還真不忍心。
奇奇從屋裡探出小腦瓜,小臉上也滿是興奮:“胖叔叔,又有啥好玩的啊。”小傢伙一看胖子忙三火四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有好事。奇奇最願意幹的事,就是跟著胖叔叔一塊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