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歌?”繪梨衣聽出來了。
“飛兒樂隊的歌。”西子月說,那一頁的歌單裡都是這個樂隊的歌,承載著她小學初中時的記憶。
“不知道。”繪梨衣如實搖頭。
“不知道才正常,聽就對了,很適合我們現在的旅行。”西子月說。
繪梨衣沒有多問,閉上眼睛開始傾聽,充滿東方異域風情的前奏迴盪在她的耳畔
“敦煌天空的沙粒,帶著我們的記憶。”
“我從半路看回去,這秦關漫漫好蜿踞。”
“夢想穿過了西域,包含了多少的禪意。”
“愛情像一本遊記,我會找尋它的密語.......”
西子月合著空靈的旋律,輕聲唱著《月牙灣》的開頭。
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首歌,她也說不清,也許同樣與旅行、異域有關。
如今的她已經去過好地方,看過數不勝數的景色,乃至神蹟,但仍舊對異國他鄉的旅行充滿了興奮,期待路的盡頭會有什麼在等她。
“世界,對我而言,也很大啊......”她微笑著說,風聲與歌聲將這句話吹散了。
雪夜之中,火紅的摩托車穿行在結冰的路面上,留下疾馳的軌跡,途經愛知縣,穿過名古屋,再向著奈良前進,東京已經被她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一路上只有雪花尾隨,幾乎沒有車輛與她們同行,今晚彷彿只屬於她們兩人。
深夜三點半,這次旅途終於來到了目的地,四國西南端的小鎮,梅津寺町。
摩托車熄火的一刻,西子月就聽到了海潮聲,它從山的另一側傳來,如歌般迴盪在天地。
繪梨衣從車上下來後,從車的後座箱裡將玩具都取了出來,用眼神示意西子月跟著她走。
她原本的玩具箱很大,區區摩托車的容量無法全部收容,有資格被帶來的都經過精挑細選,是最有特殊意義的玩具。
雪在這個靠近大海的地方小了許多,但依舊有冰涼如絲的東西往下掉落,草地上掛著霜。
走到這裡,就變成繪梨衣一個人在前面引路,西子月無聲地跟隨在對方後面,什麼話也不問,兩人依舊十分默契。
這裡是個十分老舊的鎮子,時間彷彿凍結了超過五十年,木質的和式屋前掛著藍色的幌子,每家店鋪都傳承著一門古老的手工藝。
雖然現在時值深更半夜,店門家家緊閉,但繪梨衣就是緊緊又仔細地望著每一家店門,回憶過去的事。
穿過鎮子,她們開始沿著鐵軌行走,在這個寒冷的季節,原本鋪在鐵軌上的紅葉或黃葉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枯木環繞著鐵道,像是一件後現代藝術品。
海潮聲越來越清晰了,遠遠的就能聞到海風鹹鹹的氣息。
鐵軌的盡頭,兩人“下車”了,繪梨衣帶著西子月來到一尊小地藏前,將她之前從便利店買來的一盒小橘子放在它面前,還雙手合十。
原來她早就知道這裡有尊地藏,橘子是特意買給它的。
她已經知道了終點有什麼,所以執意要來。
沿著鐵軌來到山崖邊,西子月將繪梨衣拉上了一塊凸出的石頭上,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這裡就是終點,一個能看到海的地方。
月光在遠方的海面上舒展,數千萬噸海水都在盪漾,像是風笛從遠方傳來。
黑夜中的樹林與城鎮彷彿也成了大海的一部分,在海聲中安然入眠,繪梨衣遠遠眺望著這一切,過去的某些記憶正在腦海深處發芽。
“好久不見,我又回來了。”繪梨衣輕聲說,整個世界都聽到了她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