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的一個人,身上穿著束身的夜行衣,面上有黑絲的面罩,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都看不到,所以根本看不出男女,更看不出是誰。相反史闡立倒是穿著便衣,並沒有像他那樣全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
“姑娘確定不要我們陪同嗎?”史闡立有些擔憂的問道。
那姑娘擺了擺手,“不必了,多謝兩位的好意,不必在此等候,我會直接回到客棧和你們會合。”
“好的,姑娘小心!”二人拱手之後,忽然面前風氣,瞬間方才站在面前的姑娘竟然一躍而起,待二人回頭的時候,那身影已經不見了蹤跡,唯一還能看見的就是空中飄灑下來的落葉,剛剛飛到面前,二人一驚痴痴地望了過去,這樣的身手恐怕他們這一生,都不會達到了。
崔氏一族的府邸坐落在繡玉堂的南側,兩個地方僅有一牆之隔,所以這裡的戒備和繡玉堂是一樣的森嚴,並且這裡的防備等級更加的高,雖然不足以和大內相比,但是在民間的住宅之中,已然是非常強悍的了。
可是這樣的強大在剛剛進去的姑娘面前,似乎根本不復存在,這姑娘的身手異常的敏捷,崔家外圍的暗哨被她這麼輕巧的一躍,直接全部忽略了,並且就連裡面的巡邏哨都沒有發現姑娘的存在,姑娘一躍進入了假山從裡,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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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震驚的看著面前的情形,他感覺被人從顱頂打了一拳一樣,憤怒和忍耐同時出現在了範閒的腦海裡面,可是最後他的選擇,還是忍耐了下來。
房屋之中到處都是血跡,而血跡的主人則是牆壁之上的那三個侍女模樣的人,三個女子被綁在了牆上,手腳都被嚴嚴實實的扣死了,胳膊粗細的麻繩被釘子釘在了牆上,根本無法逃脫,女人衣衫襤褸,背上被割下來許多的肉塊,而面前的火鍋之中還有沸騰的水,裡面煮著肉。
“來了。”程大龍肥胖的樣子憨厚可愛,他的笑容擺在面前,絲毫不像是能對這三個女人下手的人,可是顯然現實就是如此,事實都擺在眼前,不由得範閒不相信。
“來了。”孔成開懷大笑道,“大龍啊,這是我給你介紹的新朋友,我家上面的關係,九品高手!陳公子!”
“大龍?”範閒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程大龍。
“這位是當今滄州城程五爺的兒子,程大龍,我雖然瞻仰程五爺,但是一直沒有見過其人,可是我與程大龍已經是生死之交。”孔成笑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說的於瓶兒和範閒皆是心底一震!
孔成說他沒有見過程五爺,那麼先前在北山峽之中的不是他又是誰?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更是差點殺了對方的父親,現在又和程大龍在一起稱兄道弟,讓人看得心生恨意。
但是二人又不能表達出來,範閒看了看孔成,並沒有說話,他正在想找個法子能出去這間屋子的時候,程大龍開口了。
他的聲音非常遲緩,呢喃得說道,“九品……很……強嗎?”
程大龍說話的語速非常的慢,若不是在這裡看到他,範閒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和林大寶一樣腦子有病的可憐人,可是顯然並不是,對方此時手中還拿著方才殘害牆壁上女人的匕首,緩緩地走到了範閒的面前。
範閒並未退讓,他目光冷靜地看著程大龍,對方一步一步走到了範閒的面前,孔成也沒有多管他想做什麼,只是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忽然,程大龍舉起匕首直接刺向了範閒的胸口,正正的就是心臟的位置,這一刺非同小可,範閒和他的距離非常的近,這一手若是給了尋常人來講,根本是防不勝防,必殺之舉!
可是這是範閒,並不是等閒之輩,而是九品實力的範閒!
範閒當即直接一把抓住了刺來的匕首握把,順勢單足向下一打,程大龍那虛胖的身體立刻飛了起來,範閒也沒有接著,程大龍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匕首也滑落在了一旁。這一瞬間的動作,驚得於瓶兒大叫了一聲。
程大龍被這麼一摔,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反而是臉上顯得非常委屈,範閒看著個面前奇怪的人,沒有說任何的話,而對方也似乎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趴在地上將那被打飛的匕首,撿了回來,他低著頭慢慢站了起來,口中叨唸著,“還是吃火鍋好玩,打架不好玩!”
孔成抿嘴笑了笑,“果然是九品實力的高手,這一手若是換了旁人真的是沒有活路了,陳大哥厲害!厲害啊?哈哈哈哈哈。
大笑著的孔成並沒有緩解任何的尷尬,範閒看了看他,臉上沒有任何的憤怒,而是笑著,忽然他的身形動了,瞬間到了孔成的面前,單手一指,指在了孔成的胸口!而那孔成以為是方才那一幕在自己的身上重演,當即嚇得往後退了三步,靠在了牆壁之上!
範閒並沒有想殺他,逼退孔成之後的範閒,仍然是方才那副表情,可是孔成已經是滿臉的驚慌了!他沒有想到對方鋪天蓋地的氣勢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然是如此的壓迫感!
不屑的笑了一聲,範閒轉身,走出了房間。
於瓶兒跟了出來,而房間之中的孔成顯然還在蒙圈的狀態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什麼情況?”於瓶兒沒有看懂範閒方才的行徑,有些疑惑的問道。
“牆上的那三個女人你看到了嗎?”範閒問道。
於瓶兒點了點頭,“看到了啊,這樣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麼?在這裡多了你也就看到的多了。”
“哎。”於瓶兒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可不知道,旁人來了繡玉堂之後感嘆的不是來這裡玩耍費錢,而是感嘆來這裡走一遭,費的是人。”
猜到了,範閒當然是猜到了,這和抱月樓的區別在於,他們更喜歡賭博而不是皮肉生意,所以現在的繡玉堂其實和抱月樓沒有什麼區別,而也就是因此範閒猜到了一個更加可怕的事情。
這個繡玉堂的功能,並不僅僅是給崔家賺錢的。
他很有可能是一個大型的洗錢機構,洗的就是內庫走私的錢。
想到這裡,範閒才明白他踏足了一個多大的泥潭子裡面,他現在有些懷疑長公主在這件事情之中的地位,他並不認為長公主能夠拿得動這麼大的產業鏈,並且讓他這麼風調雨順的活著,此地距離京都城太近了,若是放在儋州再向外的地方,範閒還覺得長公主有可能能夠控制得住,但是滄州太近了,這和天子腳下沒有什麼區別,慶帝能讓這個地方活到現在,不是長公主的權力和臉面能夠蓋得住的。
事情要慢慢挖掘,一口當然吃不成胖子,範閒也沒想著靠一個晚上就能完全將這裡面的髒水衝的乾乾淨淨,看來在滄州城的時日,要多待幾個晚上了。
範閒忽然回頭,對著那一旁的於瓶兒問道,“你可知道那個程大龍是什麼人?”
“程大龍啊,就是程五爺的一個兒子,程五爺你見過,那一次我們拍暗頭的老頭,就是他。”於瓶兒說道,“平日裡這個程大龍並沒有什麼名氣,歲數已經將近三十歲了,基本上是一事無成的樣子,聽說腦袋瓜子也不是很靈光,這不是和你見了一次,方才那行徑我都沒有看懂,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