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的官兵個個挺胸昂頭,手中的槍桿子、刀背不時打向走得慢的俘虜,嘴裡惡狠狠地斥罵。
原來多猖狂,原來多兇悍,這些官兵都被嚇得心膽俱裂,唯恐和建虜作戰。
可現在,猖狂兇悍的王八蛋們,落在了他們手裡,讓他們一下子有了小人得志的心態和表現,折磨起俘虜來,更加來勁餓。
“漢奸——該死的漢奸!”有老百姓指點著痛罵,有的忍不住憤恨,在地上撿起雪塊、石子,狠狠地砸過去。
一個膚色白皙的讀書人,頂著頭上的鼠尾,正捱了一石子,痛得他捂臉喊叫。
一個軍官縱馬過來,手中的馬鞭沒頭沒腦地抽將下來,“死漢奸,鬼叫什麼,抽死你。”
這個漢奸被抽得連聲慘叫,臉上的皮肉連凍帶打,綻開了一道道口子。
“抽死他,狗漢奸。”老百姓大聲叫好,“官爺,使勁抽啊!”
軍官愈發亢奮,馬鞭帶著風聲,在這個漢奸的頭臉上又添了幾道血口子,才停下手,嘴裡撥出濃重的白霧。
“建奴,那是建奴。”
“還有西虜——”
“蒙古韃子——”
百姓們認出了更多的俘虜,更多的雪塊石子樹枝砸了過去,更多的百姓發洩憤恨。
押解的官兵並不如何積極地攔阻,只是虛聲嚇唬,卻是很樂意看到百姓們這樣做。似乎,這也給他們增添了光彩。
曹化淳裹著皮裘,騎馬緩行,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儘管天寒地凍,他卻很願意這樣招搖過市。押送入京,這是個苦差使,但老曹知道,他進京的那一刻將成為萬眾矚目,更將得到皇爺的嘉賞。
“快點走,別讓老百姓把這些王八蛋都給打死了。”曹化淳揮了下手,讓身邊的錦衣衛去傳令。
錦衣衛聽話聽音,領命而去,也知道曹公公並不在意俘虜的生死,除了皇太極以外。
這些俘虜到了京城也是千刀萬剮,在路上凍餓而死,或者是被百姓打死,反倒是少糟罪了。
押送的隊伍加快了速度,但這些俘虜卻並沒有擺脫被打得頭破血流的遭遇。
返鄉的老百姓稀稀拉拉老長了,而且還是早出發。恐怕到京城的這一路上,都會成為百姓們發洩仇恨的物件。
“爹,我扔了好幾塊石頭。”半大小子跑回火堆,興高采烈地說道:“砸得建奴嗷嗷直叫。”
黑臉漢子呵呵笑著,並不責怪,反倒有讚賞的神情,給兒子盛了一碗熱乎乎的稀飯,說道:“臭小子,快吃吧!”
小丫頭咯咯地笑著,又埋下頭繼續吃喝。
魏慶和嚥下嘴裡的餅子,笑道:“膽子大,有出息。”
黑臉漢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子,先前鬧著要和東江軍走。沒順他的意,一路上還耍脾氣呢!”
少年又被勾起了心思,臉色沉下來,低頭吃飯,不再吭聲。
魏慶和笑道:“要從軍的話,還得數東江軍。他們的待遇可好了,糧餉按時發,家屬還能得免稅田。不象內地的明軍,缺糧少餉,有的象叫花子似的。”
“話是這麼說,可俺家就這麼一個小子,可捨不得。”黑臉漢子看著兒子,說道:“再說,等孩子長大了,建奴估計也被東江軍給滅了,天下就太平了。”
“打完東虜,還有西虜呢!”少年梗著脖子,哼了一聲,說道:“等俺長大的,一定去投東江軍,俺就是要象郭大將軍那樣。”
“趙大將軍。”小丫頭抬起頭,眨著大眼睛,調皮地逗著哥哥。
少年呵呵笑了起來,胸脯挺得高高,逗得幾個大人也不由得莞爾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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