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趙氏女有沒有要問你尋求便利,要過船證、路引?你給過她這些東西嗎?這很重要。”
李燧搖頭說道:“我是朝廷命官,船證路引,非我分內之事,她也未曾要過。”
“第三,在你與趙氏女來往期間,可曾收受其贈物?比如錢貨、金銀、田畝、莊園等物?如實回答,即便是代持,我們也能夠查得到。”緹騎繼續詢問,奮筆疾書。
“未曾。”李燧愣了愣神,將一方絲巾拿了出來,放到了桌上說道:“有信物方帕,這個算嗎?”
“算。”緹騎將方帕放進了盒子裡繼續詢問著。
這些問題林林總總有十多個,這顯然是陛下想知道的事兒,要查清楚這些不難。
李燧有長隨,這趙氏女也有丫鬟,他們之間的來往也沒瞞著人,想要知道李燧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只需要盤問一番便是。
而且錦衣衛的五毒之刑,天下聞名。
當初李賢寧願一頭撞死,也不願意被孫繼宗給抓到南鎮撫司去,就知道這些刑罰的可怕了。
“這不是審訊,只是問詢,李推官莫要擔心,若是李推官真有問題,此時就應該在詔獄之中了。”緹騎將供狀遞給了李燧,讓他確認之後,簽字畫押。
隨後緹騎將狀紙放進了一個信札之內,將火漆熔化滴落封口,趁著火漆未曾凝固的時候,緹騎拿出了一枚印信按在了火漆之上。
“走。”天子緹騎帶著一群人離開了李燧的家,向著南衙錦衣衛衙門而去。
等到了錦衣衛的衙門,這天子緹騎忙碌到了月上柳梢頭,才摘掉了面甲準備休息。
面甲摘掉之後,面甲之下,是楊翰。
那個在大同府想要救稽戾王出瓦剌大營的楊翰,那個楊洪組建墩臺遠侯的時候,第一個參加了夜不收的楊翰。
他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繁忙的一天公務結束了,他看著窗外的明月。
李燧這樣的被腐化的官員並不罕見,甚至非常的常見,李燧這還是好的了,沒有行方便,沒有給鎮江趙氏走後門,更沒有以權謀私、權力尋租,甚至沒有貪腐。
就這畸零女戶案之中,趙氏透過各種手段腐化的這些官員,兩隻手都數不過來,李燧不是第一個如此被聞訊。
這樣的現象,在大明並非南衙的現象,就連京城也有各種榜下抓婿的行為,並且形成了風尚。
楊翰也曾經產生過和李賓言、李賢一樣的疑慮,陛下英明,這些人會短暫蟄伏起來,但是這些人、這些事,根本無法根治。
不過楊翰不是李賓言和李賢,他這種思考也是短短一瞬間,隨後就將其拋之腦後。
他作為天子緹騎,不用想那麼多,陛下指向哪裡,他就打向哪裡便是。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百鍊鋼也給你變成繞指柔。”楊翰感慨了一聲,準備睡覺,明天還有的忙。
讓楊翰頗為意外的是,經過調查,和李燧接觸的那個大家閨秀的趙氏女,壓根就不是什麼趙家的閨女,而是養女。
養女,自然是遮羞用的稱呼,換句話說,那個趙氏女本身是畸零女戶,被所謂收養之後,專門培養出來的瘦馬。
李燧從頭到尾都是被騙的團團轉的那一個。
貴為天子的鳳陽朱,在這些大家之前,也不過是暴發戶而已,趙氏怎麼捨得真的把家裡的女兒,嫁給這些窮酸書生呢?
楊翰帶著面甲,帶著五百緹騎,徐承宗帶著一千鳳陽三衛軍,來到了安德坊。
這裡有連綿的七座坊樓,以北斗七星為格局分佈坊間。
“這裡就是貫樓嗎?”徐承宗翻身下馬,看著巨大的坊樓嘖嘖稱奇的說道:“我作為魏國公,居然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啊。”
貫樓,就是鎮江趙氏從事畸零女戶買賣的地方,也是趙氏勾連官員的地方。